隋老太脸色没有半点儿和缓,她不服气地说:“你跟姜家是亲家,当然拉偏架了。我还不知道你,肯定是想独吞考题,让你家知道自个儿考上。说得跟个好人似的,还不是一样的心思,你可别想糊弄我。”
曹老太被这话气得不轻,周知行见状,冷声道:“隋家奶奶,你要是这么说,我们非得去找作业处领导评评理了。顺便问问这次的考题到底是谁出!走,咱们这就去。”
说着,周知行一把拽住隋老太的胳膊,大步朝家属院大门走去。隋老太一见他来真的,顿时怕了,嗷嗷叫:“我不去,你放开我。警察打人了,警察欺负老人了。”
曹老太才不惯着她,拉住隋老太另一边儿胳膊,高声道:“你别想给我家小行泼脏水,走,今儿这事儿非找作业处领导不可,不带你这么冤枉人的。咋的,欺负小楠和小行年轻面嫩是吧?我曹春草才不怕你,我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隋老太这才知道踢到了铁板,她吱哇乱叫:“我错了,我不去找领导,我不去。大家伙儿快拉住他们啊,去了可是丢咱们家属院儿的人啊,大家伙儿快劝劝。”
众人闻言,这才七嘴八舌地开口劝。
“小行啊,这就是个搅屎棍,你别跟她计较,丢份儿不是。”
“曹大姐,您是楼长,还不知道隋家这老货的德性?跟她计较,您真是不值当,也掉价啊。”
“小行,曹大姐,你们消消火,放心,以后我们盯着隋家这老东西,一定不让她乱说话。就饶过她这一回吧,您二位大人有大量。”这是后面楼的楼长,也是作业处后勤副主任的老娘,平时说话做事儿也都很有章法,在一号院比曹老太还有面儿。
曹老太也没真想去作业处领导那里闹,都下班了,闹也闹不起来。听到大家的话,她顺势停下了脚步,不过仍是冷声道:“隋家大姐,你以后要是再这么乱说话,可别怪我真带你去找领导评评理。领导不管还有派出所,还有革委会,我不信就没有人能管你。”
隋老太颓败着一张老脸,点点头。只是心里到底听没听进去,就不得而知了。
周知行浑身泛起冷意,黑黝黝的眼睛盯着隋老太,倒是让她心里怕了几分。
姜楠哼一声,也不跟她计较了。不过经过此事,她也想到了,最近家里肯定不安生,只不过外人还没闹起来,楼里的人倒先盯上他们家了,真是够膈应人的。
当晚,王艰苦没说话,吴建国倒是脸色有些难看,一晚上都耷拉着脸。睡觉时,吴建国忍不住跟媳妇儿诉苦:“艰苦,你说咱俩是不是都没长辈缘?你从小父母双亡,我呢,有跟没有一样,还时常给我扯后腿。”
“别这么说,爸年纪还不大,想再婚就再婚吧,反正咱们俩是双职工,过不了两年就会分房的,到时候处不来咱们就搬出去,没啥的。”王艰苦擦着蛤蜊油,说道。这是王建国送她的新婚礼物,她还是第一次抹这些东西,还别说,抹了几天,脸上都滑溜溜的了。
“辛苦你了。”吴建国很有些不好意思。
“这有啥。你不反对我继续拉扯弟弟,我就不会反对你家里人再婚。咱俩可是互相理解的。”王艰苦躺在床上,屋子里很快发出另一种动静。
吴大锤在隔壁捶墙,看吧看吧,不是他满脑子黄色废料啊,是形势所逼,形势所逼。
隔壁裘向东倒是有些睡不着,他不是在想吴大锤再婚的事,而是自从佟丽丽和林兵处对象后,他一直就睡不着,翻来覆去的。
他觉得秦寡妇越来越脱离掌控了。他本来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和秦寡妇有了一两次首尾,谁知道秦寡妇竟然有了。当时盼儿已经六岁了,陶美玉都没再生下一儿半女,他想儿子想疯了,央求秦寡妇生下了孩子,假做前面男人的遗腹子。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这么些年都没断。
裘向东是没想过离婚的,陶美玉再不好,她父亲也是退伍老兵,在村里可是说一不二的。秦寡妇有什么?不过会生孩子罢了。而且离婚了,他还有什么前途?他打算这次秦寡妇生了孩子后,就彻底一刀两断,谁知道秦寡妇竟然不同意!
裘向东望向隔壁房间,田家光话里话外试探丈母娘怀孕的事,裘向东一个头两个大。暂时没能将人赶出去,他也怕这家伙狗急跳墙,出去以后乱说啊。他越想越烦,干脆起身,拉开房门,靠在走廊里抽烟。
正好,吴大锤也受不住了,出来透气,见裘向东在抽烟,伸手要了一根儿,也开始吞云吐雾。
“华子?向东你行啊,不愧是做队长的。”吴大锤感慨了一句,看见西户的姜满城也开了门,他低声道,“这老小子怎么也出来了。”
姜满城是愁的啊,周知行那个混小子,虎骨酒的渠道不告诉他,怎么问都不说,真是太不把他这个老丈人放在眼里了,大晚上的,他越想越气,这不是半夜起来,出来抽根烟消消火嘛。
他走过去,也要了一根华子,调侃道:“向东啊,你这老蚌怀珠,不容易啊。”
裘向东斜楞眼:“会不会说话,老蚌怀珠那是说男人的吗?再说,咱俩同岁,都是三十四,什么老不老的。”
“嘿,你今儿火气不小啊。”姜满城吐一口烟,说道。
“满城,你不抱媳妇儿,自个儿出来干啥?我说啥来着,媳妇儿就得娶好看的,你说说你娶个陈金花,晚上得多作难。”吴大锤火速将车开了起来。
姜满城不满道:“胡说什么呢,我家金花好着呢。我这是愁怎么给老丈人送礼呢,你这种没老丈人的,不懂。”
“嘿,你个吃软饭的小白脸,还嘚瑟上了。”
三个人说着话,程大柱打开房门,小声道:“我说你们不睡觉,三更半夜的,胡咧咧什么呢。”
姜满城乐了,好嘛,范桃花和孙巧莲楼里的姘头聚齐了,他赶紧吸了几口烟,转身回屋道:“我这是甜蜜的烦恼,跟你们几个发愁的中年男可不同。拜拜嘞,我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