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朝会刚刚散去,大臣们脸上压抑不住的喜色,仿佛是这殿内最好的熏香。李彻站在窗前,一言不发。“他们很高兴。”影,如一滴墨,从角落的阴影里渗出。“像一群等着分食的饿狼。”影的声音没有温度。李彻笑了笑,缓缓闭上了眼睛。一瞬间,整个世界在他眼前化作了无数流动的气。北境的方向,那股被奏报渲染得冲天而起的狼烟之气,在他眼中,却纤细、虚浮,如同几缕炊烟。“朕看到了。”“北方的狼烟,是假的。”李彻的声音很轻。影没有出声,他只是一个聆听者。“只有几只老鼠,在粮仓边上乱窜。”李彻的嘴角,勾起一丝嘲讽,“可笑的是,守粮仓的那条狗,叫得比谁都欢。”“崔炯的气焰……”他顿了顿,“比那所谓的三十万大军,还要嚣张。”李彻睁开眼,眼底一片深邃的冰冷。“真是……自寻死路。”他转身,回到御案后。“拟旨。”“给陈庆之?”“不。”李彻的笑容里,带着一丝残忍的快意,“给北境,送一份惊喜。”“命虎贲中郎将赵破,为钦差,即刻出发。”“八百里加急。”“朕要这道旨意,比王承他们的笑声,更早抵达北境。”……午时。太和殿前的广场,旌旗如林,甲光耀日。大雪龙骑全员集结,铁甲森森,杀气弥漫。一场盛大的出征仪式,正在上演。高高的观礼台上,王承、谢渊、崔民、卢植四人,并肩而立。“哈哈哈!走了!他真的让大雪龙骑走了!”谢渊的胖脸笑成了一朵盛开的菊花,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崔民捋着胡须:“毕竟是少年天子,脸皮薄,扛不住‘天下苍生’这顶大帽子。”卢植看向一直沉默的王承:“王兄,他真的信了?”王承的目光,死死锁定在下方高台上,那个身着龙袍的年轻身影。“信不信,不重要。”王承的声音,像从齿缝里挤出来一样,“重要的是,他做了。”下方,李彻亲手将一方金印,交到单膝跪地的陈庆之手中。他的声音,借着内力,传遍了整个广场。“北境安危,千万百姓,皆系于将军一身!”“臣,万死不辞!”陈庆之声如洪钟。“去吧!”李彻抬手,指向北方,“朕在京城,等你们……凯旋!”“万胜!”“万胜!!”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中,庞大的军队开始移动,如同一条钢铁巨龙,缓缓朝着北城门而去。谢渊笑得前仰后合:“凯旋?他等来的,只会是我们登基的捷报!”王承终于收回了目光。他的眼神,阴冷如蛇。“传令下去。”“今夜三更。”“请我们那位‘忠心耿耿’的林大人……”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出山。”……北境,望月关。帅帐之内,温暖如春,酒肉飘香。身为北境守将的崔炯,正搂着一个舞姬,喝得满脸通红。“满上!都给老子满上!”他举着酒杯,大吼大叫。一名副将凑上来,忧心忡忡:“将军,我们这样谎报军情,万一陛下查下来……”“啪!”崔炯一巴掌扇在副将脸上。“蠢货!”他骂道,“天高皇帝远!他查个屁!”“等京城那边事成,这大炎的江山,就有我们崔家的一半!到时候,老子就是开国功臣!”“你懂个屁!”就在这时,帐帘猛地被一股巨力掀开。一股夹杂着冰雪的寒风,瞬间灌满了整个大帐。一名身披玄甲,面容冷峻如刀削的将军,站在门口。他的盔甲上,还带着一路风尘的寒霜。正是虎贲中郎将,赵破。崔炯醉眼朦胧地看过去:“你他娘的是谁?敢闯本将军的大帐!”赵破没有理他,径直走到大帐中央,从怀中掏出一卷明黄的丝绸。“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八个字,如同八记重锤,让喧闹的帅帐瞬间死寂。崔炯的酒,醒了一半。赵破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如同北地的寒冰。“北境守将崔炯,玩忽职守,谎报军情,动摇国本,临阵怯战,其罪……”“你……你血口喷人!”崔炯脸色煞白,猛地站了起来,“这是污蔑!是构陷!”他指着赵破,声色俱厉:“我是崔家的人!你敢动我一根汗毛试试!”赵破眼皮都没抬一下,缓缓吐出诏书上的最后一个字。“……斩。”“我看谁敢!”崔炯彻底慌了,拔出腰间的佩剑,“来人!给本将军拿下这个乱臣贼子!护驾!护驾!”帐内的亲信将领们,面面相觑,无人敢动。赵破,动了。没有人看清他拔剑的动作。只看到一道快到极致的寒光。,!“噌——”一颗人头,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冲天而起。血,溅了三尺高。崔炯的头颅在空中翻滚了一圈,“噗通”一声,正好掉在桌案中央的烤全羊盘子里,眼睛还死死地瞪着。赵破随手一甩,剑身上的血珠,尽数洒落在地。他环视着帐内所有噤若寒蝉的将领。“陛下有旨。”“自即刻起,北境防务,由我赵破,全权接管。”他将那柄尚在滴血的长剑,猛地插进脚下的地板。“谁赞成?”“谁反对?”满帐死寂,唯有帐外风雪呼啸。……深夜。天牢。三更的梆子声,幽幽传来。林默的牢门,被无声地打开了。“林大人,我们是谢家的人。”一个黑衣人压着嗓子,急切道,“时机已到,该走了!”走廊尽头,传来几声闷哼和兵器碰撞的轻响,很快又归于平静。林-默站起身,神色平静得不像一个即将越狱的囚犯。他将那柄刻着“镜”字的短刀,收入袖中。“走。”黑衣人领着他,在迷宫般的地牢里穿行。一路上,本该戒备森严的关卡,都出奇地安静。“御书房在东边,我们的人会引开外面的禁军。”黑衣人塞给林默一张草图,“大人拿到兵符后,立刻去城西的德顺米铺,家主在那里等您!”林默接过草图,看都没看。“知道了。”两人来到一处偏僻的后门。推开门,阴冷的夜风扑面而来。“那边!快!”黑衣人指着一个方向。林默点点头,身形一闪,却朝着完全相反的、更深的一条暗巷掠去。“哎!大人,走错了!”黑-衣人一愣,但远处已传来禁军的哨声,他只得咒骂一句,自己朝另一个方向逃去。暗巷中,林默停下脚步,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他在等。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从他对面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是影。“鱼,出水了。”林默说。“钩子,也该亮出来了。”影回答。他抛给林默一样东西。那是一块宫廷禁卫的腰牌。“陛下,在御书房等你。”影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奇异的,混合着期待与冰冷的意味。“他要亲眼看这出戏……”“最高潮的部分。”:()亡国之君?朕开局就御驾亲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