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夜盲,他们家的人夜视能力要好些,但村里其他人一到晚上就摸瞎,走夜路淌水路都没啥,脚下宽敞着呢,就算踩坑摔了也没事儿,爬起来继续走呗,没啥大不了的。
但过桥就不一样了,下着雨打不了火把,四周一片漆黑,石桥算不得多么宽敞,只能容纳一辆牛车的宽度,眼下河水汹涌,光是听着那个水击桥身的阵仗就让人腿软,更别说水势已经快要漫过桥面,这和踩坑不同,前者摔了还能爬起来继续走,后者摔了小命那可就没了。
“这,这真不打滑啊?”
二癞爹有些犯愁,几次伸出脚,都害怕地又缩了回去。
不是他胆小,连个桥都不敢过,实在是啥都看不见,心里没底得很。换成白日还好些,起码知道周围是个啥情况,这大晚上的,确实有点考验他的承受能力了。
“来来来,都跟在我后面,我走一步你们就走一步,别拽衣裳,我要失足掉下去,你们也别拉我,免得被我带下来。”赵三地看他们犹豫不决,干脆折返回去,“别磨蹭了,都跟紧。先说好,我就回来这一趟,没跟上的我就不管了。”
听他这么一说,连最胆小的二癞爹都不敢再叨叨,抖着嘴皮子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取下斗笠挡着雨水,淋不淋雨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看清脚下,光亮能给他带来些许安全感。
其他人见此,有样学样,怀里有火折子的都掏了出来。
一群人淋着瓢泼大雨,小心翼翼迈开步子,一双眼紧紧盯着脚下,前头的人走一步,他们就跟着迈一步。
火光微弱,只勉强照亮了四周,让人能看清快涨到大腿的河水。
赵小宝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她一路都是半梦半醒的状态,一直打着瞌睡,但不敢睡实,担心会从爹的背上掉下去。
她揉了揉眼,望着从河里飘过去的东西,轻轻拍了拍爹的肩头,小声问道:“爹,那个是不是门呀?”
谁家的门掉河里啦,好倒霉哦。
赵老汉下意识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直关注着过桥的人,眼下就着微弱的火光,他才看见河里似乎有些不对劲儿,咋飘着这么多东西呢?
木头,树叶,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漂浮物……
水也是浑浊的,像是黄泥浆,不是干净清亮的河水。
他一愣,随即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燃后,以手遮挡举至河边儿,火光跳跃了两下,瞬间被飘摇的风雨浇灭。
但已足够让他看清,河水正在一点一点变得浑浊,水面漂着不少杂物,劈砍得整整齐齐的柴火垛子,正被奔涌的河水冲向前方,起起伏伏。
除此之外,还有水瓢,簸箕等家伙什。
似想到了什么,赵老汉心头猛地一跳,四肢都变得僵硬,整个人如坠冰窟。
“爹?”赵小宝感觉到他的身躯在一瞬间崩得死紧,不免有些害怕,下意识
抱紧了他的脖子,“你怎么了?(budu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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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老汉牙齿打颤,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跑,快跑,洪水来了……”
“爹?”赵大山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说啥?”
其他人也是一懵。
“我说洪水来了!快跑!快跑!”赵老汉忽然一声大吼,一把丢掉木棍,把背后的闺女捞到怀里,还管啥踩不踩坑的,拔腿就朝着村子方向狂奔。
众人见此,第一反应就是跟着跑。
呼拉拉的淌水声,像一群不会凫水的人被溺死前扑腾着四肢疯狂挣扎。
“爹!爹!你刚刚是说发洪水了吗?”赵大山扛着儿子拔腿狂奔,娃儿年纪小腿短,在水里跑不起来,只能驮着一起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