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黑白花的猫是夜里闪耀的月亮。
他们说:黑白花的猫的乐曲悠扬动听。
他们说:黑白花的猫分享着死神的色彩。
他们说:黑白花的猫穿着燕尾服,黑白花的猫将在风沙的舞台中登场。黑白花的猫穿越过时间和死亡,为人们实现朝星空许下的愿望。
于是莫布斯成为了一只有名的猫。
偶尔,当他饥肠辘辘地敲响一家的门时,以为自己在做梦的房主人会惊讶地给他一杯水和几块馅饼。他就这样坐在椅子上,专心致志地品尝着馅饼里水果的味道。
只是他的日子依旧算不上好。有时他凑不齐填满弹夹的钱,有时他找不到可以维修武器的地方。有时他也会失败,输得十分狼狈。有时他甚至会把一件事变得彻头彻尾的糟糕。
但作者对此懒得写太多细节。
世界总是这样:无聊的东西很多,而有意思的却很少。有限的笔墨要被作者放在更加有趣的事情上。
这样的日子一直过了许久,莫布斯照旧在每个月出的夜晚弹吉他。然后在某个日子,他突然觉得自己恋爱了,于是开始对着一只猫的房子弹吉他。
“不,你并没有恋爱,亲爱的。”
一只冠蓝鸦告诉他:“你只是在想象自己恋爱的样子,并把它当真了。”
“也许你说得对。”莫布斯说,“但你要不要猜猜:我为什么会成为一只牛仔猫?”
于是这只很容易把想象当真的猫弹了很久很久的曲子,弹完了他知道的所有情歌,直到被一只举着枪的白猫追着赶出了这条开满玫瑰花的街道。
再后来,西部的传说从一只黑白花儿的猫变成了一位来者不拒的武器店老板,那里弥漫着玫瑰花的味道。再后来,莫布斯先生攥着赚来的钱找上了门,再次遇到了那只当年追着他开。枪的白猫。
“是你!”他说道。
“哟,是你呀——那只穿着燕尾服、套着牛仔靴的蠢猫。我真是一辈子都想不到,世界上竟然有这么荒谬的穿搭。”
柜台上的白猫则是这么回答:“不过和你同样荒谬的大脑倒是相得益彰。”
然后是机。枪的扫射,尖锐武器的破空声与碰撞,一颗铁球“咣当”从窗户里砸了出来,最后以一场巨大的爆炸作为这首暴力歌曲的终止符。
“听起来有点后现代摇滚。”
白猫后来这么评价他们的第一次见面,说的时候还在笑。但莫布斯有点怀疑对方根本不懂做后现代音乐,不过他从来不插嘴。
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后现代是什么意思。
但不管如何,对于这首曲目,两只猫都非常熟悉:就算是他们出于莫名其妙的原因成为了男女朋友后,这首后现代摇滚曲目还是时常发生在他们中间。
他们的关系没有因为这个牵扯到爱情的称呼变得更好,但似乎也没有更糟。在绝大多数的时候,莫布斯依然是单独一只猫,在西部的旅途上跌跌撞撞地走着。
他有几个萍水相逢的朋友,有几个打了很长时间交道的对手,认识几个烦猫的讨厌鬼,有一个可怕的女朋友。他遇到了一个还相信牛仔猫故事的人类:他们一起坐在椅子上,人类抽烟,他抽着猫薄荷。
“你会对这趟旅途厌倦吗?”人类问道。
戴着牛仔帽的燕尾服猫很认真地思考,然后摇摇头,只是注视着填满视野的夕阳。
“天啊,我不知道。”他说。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沙漠的猫头鹰们在月夜下开起了酒馆,伫立在大片大片的仙人掌当中。同样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有越来越多的动物踏上了类似的旅途。
那群小家伙们围着莫布斯转,分享着从西部的各地带来的故事,在酒馆里喝酒和踏上通往前方的道路。他们说,有一位仍秉持着“牛仔精神”的猫,依旧在沙漠中自由自在地策马奔跑。
有时,一阵玫瑰味的风刮来。那只自称“虚无小姐”的白猫就会出现在这里。她和莫布斯的相见总是以一场轰轰烈烈的战斗作为主要内容,并且只有在尘埃落定后才会显示出那有点荒谬的原因。
“所以你来找我,是因为……”
“因为我今天买到的开心果全部都是外壳裂了一条缝的新鲜开心果。没有一个是需要费劲剥壳的贱货。”
扛着火箭炮的虚无小姐理直气壮地说:“而且你这副‘你就是因为这个找上门来’的惊讶样子也太好玩了。”
于是他们就在夕阳下一起吃开心果。
没有一个是干瘪的黑色,没有一个是需要费尽心思地撬开。奶油味的果仁弥漫在口腔中。在吃完所有的开心果后,虚无小姐就消失了,和她来的时候一样莫名其妙。
只有一阵玫瑰的味道留下来,在夕阳和沙子中静静地蒸腾着。
有时莫布斯会在酒馆里面弹一首曲子。偶尔他会在朋友们的劝说下喝一杯酒,然后又毫无疑问地喝醉。
喝醉后的燕尾服猫睡得比月亮都沉,然后又在十几分钟后突然惊醒,但依旧沉浸在酒的幻觉当中。
有时,这只醉醺醺的猫会带着那群年轻的小崽子们在大陆上奔跑,有时在月光下蹦蹦跳跳地舞蹈。还有很多时候,他只是趴在桌子上面无声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