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一得了信儿就要去的,是大哥说要给裴二郎报丧,她才跟着来哭这一场的。
“二郎、弟媳,一定要去呀。”吴大抹着眼泪儿跟裴长青和沈宁施礼,然后和吴二互相搀扶着走了。
虽然跟吴童生没什么感情,可裴父裴母还是挺唏嘘的。
回屋,少不得又说了一阵子人生无常之类的话。
宫嬷嬷:“叫我说呀,没什么好想的,活着一天就快活一天,到日子两腿一蹬也没什么遗憾。”
水嬷嬷:“可不么,年轻时候总觉得有无限可能,争呀抢呀的,上了年纪以后发现其实自己身体硬朗,牙口结实,无病无痛的,比什么都强。”
裴母也感慨:“说俺们庄户人,也没什么争抢的,整天就和老天争粮食了,上了年纪也一样身体不硬朗牙口不结实,到老累出一身病。”
要不是分家跟着老二了,保不齐老头子已经累死了,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沈宁和裴长青对这些人情不大懂,就问把大伯娘也请过来,商量一下给多少礼金。
大伯娘:“普通人家不给礼金,给几个鸡蛋、一碗面也是有的,要是宽裕的就给二十文,三十文就不少,多的给五十。像吴家是大户了,讲究些,二郎和阿宁现在也宽裕,上个一百文也行,一百真不少。秀娥是闺女,上大头,那是他们的事儿,你们分家了,不相干。”
潜规则就是今日上礼给别人,他日人家会还礼。
只是丧事不像喜事那么好听,大伯娘就不多嘴。
沈宁:“那咱就给一百,面儿上过得去就行。”
甭管别人给多少,在他们这里,吴秀娥娘家和自家的关系就是这样。
第二日裴长青带了一百文去上礼,吴家兄弟俩对他倒是客客气气的,吴二也再不张牙舞爪。
他再瞧不起以前的裴二郎也得接受现在的裴长青比他能耐的事实。
裴长青送上礼金,跟家属说节哀,家属一通哭来回谢。
他隐约听见那边儿写礼金的人还唱名单,“裴二郎上礼金——一百文!”
裴长青瞬间尴尬地脚趾抓地。
这家人真是有毛病的,有这样办事的?
多了少了的,这不是让人家尴尬么?
“裴二郎,过来上座,留下喝杯水酒。”吴大亲自请他。
裴长青婉拒了,“请节哀,家里还有事儿,实在走不开,抱歉。”
他没有多停留,告辞走了。
他和吴家人没感情,就是场面儿人情,自然不会留下吃饭,多待一会儿都难受。
裴长青不知道,屋里吴秀娥和俩姊妹正在拌嘴呢。
吴秀娥给娘家上了一两银子的礼金,俩姊妹还挤兑她给的少,“你男人是童生,一年赚四十多两,还靠咱爹的关系中的童生,咋不得给爹上个十两?”
“就是呀,你小姑子咋没来呢?她婆家可是宋家,咋不得上个十两?”
“哈,你小叔子竟然就上了一百文!咋好意思拿出手的啊?”
吴秀娥虽然有些恼怒裴长青赚那么多钱就给上一百文的礼金,可这会儿被挤兑得也翻了脸,“大姐,你俩叔子也分了家,咋就来了一个?三妹,你们和大伯哥也分家了,咋不来?你们也都有姑姐,咋一个也没来?”
两姊妹又开始说他们不是忙就是不在家,又说姑姐远来不了什么的。
吴秀娥一来气就去看上礼金的单子,找到自己俩姊妹。
合着她们一人就上了五百文!
大姐来的那个叔子就上了五十文礼金!
更让她来气的是晚上吊唁的宾客走了以后,嫂子和弟妹竟然直接在邱氏的屋里掐起来。
吴二嫂:“娘,你说,你是不是偷偷给我大嫂银钱了?”
吴大嫂:“我们是大房,以后要管祭祖,分家就要多分的。”
吴二嫂:“我们不是爹娘的孩子咋滴,凭啥偏心?”
大嫂和弟妹平时明明看着很和睦,说说笑笑的,怎么爹还没下葬她们先闹起来了!
吴秀娥气得直哆嗦,她爹才死呀,还是晚上一觉没醒过来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