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觉得可惜,还没跟老道长多说几句呢。
去大殿烧完香,杜氏把身上所有的银钱全捐了。
白氏叹道:“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是说不清,没想到在这偏远深山里竟能碰到与你们家有缘的道长。”
“这话说得正是。”杜氏扭身问道:“小道长,你可知你师叔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我只知道别人都叫我师叔天衍道人。”
顾佑安不解,天衍?哪个修行的道人敢叫这个号?难道真是得道成仙的不成?
杜氏不知这名字有何意味,只连连夸赞:“天衍道长道行高深又心善,多亏了他当年几句话点醒了我们,我家安安有今天,也有天衍道长点化之功。”
李玄越把他们带到食堂,说:“我要走了,你们吃了午食也走吧。”
“多谢小道长。”
顾佑安瞧着李玄越这小孩儿出门,杜氏又赞叹道:“这道观就是跟别家不一样,观里一个小道长都这般有修道之人的脾性,怪不得能出天衍道长这样的人物。”
顾佑安顿时笑了:“娘,您可别夸了,快用饭吧。”
用饭时,杜氏又夸道观的饭菜好:“瞧瞧这豆腐,水嫩嫩的,就是城里卖豆腐的,也做不出这样水灵的豆腐来。”
顾佑安:“……”
杜氏对老道士说的话深信不疑,此时对他们满心感激,这道观里的一草一木在她瞧来都是极好了。
顾佑安却不太信,她觉得那老道故意说那些玄之又玄,又半真半假的话来诓她,其中肯定隐藏着什么。下午雪停了。
杜氏三人离开道观顺台阶而下,走到山崖拐弯处,顾佑安抬头往上看,天一观三个字高悬在道观大门上。
也不知是不是心里知道道观里的人有些奇特,这会儿看一块木牌匾都有了几分玄妙的味道。
“安安,快跟上。”
“来了。”
下山后依然要穿城而过归家,刚到西城门口,碰到祁王府的车队从城里出来,车马奔腾,寒风撩起车帘,顾佑安瞧见那张只要见过就再难忘记的脸。
那人眼神微转,车帘落下时往外面瞟了一眼。
在车里伺候的长随徐志眼神好,也看到了今日上午在天一观盯着他家主子眼都不眨的小丫头。
那丫头真有胆气,若是叫她知道他们家主子是松江城的主人,会不会被吓哭。
不过他们家主子确实长了一张好脸,他娘见过先皇后,曾说祁王殿下继承了先皇后的好容貌。
徐志嘿嘿偷笑,祁王瞥他一眼:“笑什么?”
徐志哪里敢说,掩下笑脸,随后道:“主子,翻年您就要及冠了,今年上半年您去孟家时,孟家大夫人就提了您的婚事,大夫人娘家袁家那边今年办了两回宴,也一直邀您去,您都给拒了,这回你去见孟将军,只怕那边要您给个说法。”
孟家是祁王的外家,可到底东北将军孟川是祁王的堂舅,不是亲舅舅,这又隔了
一层。
祁王如今把松江城经营起来,眼看着商贸日渐繁华,开荒颇见成效要变成个小粮仓,孟川想通过结亲拉拢祁王也说得通。
只是祁王并未把孟家,袁家的千金们看入眼。
祁王愿意还罢,祁王如今不愿意,站在祁王的角度,孟家这几年有些太过张狂,需得敲打。
手指轻敲膝盖,祁王开口:“宫里如何?”
徐志正色道:“最近半月洛阳传来的消息,宫里跟前几月差不多,新来进宫的几位低位嫔妃正是好颜色的时候,背后又有皇后支持,跟柳贵妃一系斗得有来有回。”
“那位……”徐志不敢说。
“说下去。”
徐志低头道:“这几年里,把先皇留下的老臣清扫个干净,致仕的致仕,流放的流放,如今朝堂上都是他的应声虫,御史换了几轮后也不敢参奏惹他不快。洛阳传来的消息说,上月西南因税赋之事处理不当官逼民反,消息竟一点都没传到洛阳。”
祁王嘴角露出个讥讽的笑来,这就是老头子选的继承人。
当年老头子怕他偏向外祖孟家,排挤皇家宗室和他那群不争气的兄弟子侄,就算朝廷重臣联名推举他为太子,老头子也没立他为太子的意思。
甚至,老头子怕他上位,当时明明病得要死了,硬要强撑着把他支到松江城后,这才下旨选了废太子的二儿子周宣继位。
周宣是老头子最看重的孙子,他千挑万选出来的下任皇帝,这才五年过去,已经把大周折腾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