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不用我陪着?”文俊担忧道。
“不用。”程松年摇头拒绝,勉强挤出一丝笑,“放心,我不会有危险的。”说罢便走出了柏家老宅。
他还没走几步,文俊突然叫住了他,“松年!”
他转过身,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文俊欲言又止,黯然叹了口气,冲他摆了摆手,“一定要小心啊。”
程松年点了下头,继续往村卫生室走。
吴道长告诉他,方才他们所在的那个房间布下了结界,祂绝无法进入也窥探不了。祂非常在意他,因此在与他断开联系的这一个小时里,祂一定是焦躁不安,等他出去后,祂一定会立马来找他。
想到这里,他不禁握紧了兜里吴道长交给他的七星宝剑。
当祂找上门来时,他得假意迎合祂,趁机用这把短剑攻击祂,最好是直接刺进祂的身体里,这会大幅削弱祂的力量,让祂不得不退回井里,休生养息。
趁祂休眠之际,再下井将井底的尸骸全部捞上来,进行超度,进一步削弱祂。与此同时,道长布下驱邪阵法,在祂最薄弱的时候给祂致命一击,这样就能彻底灭了祂。
再次回到了这个房间,他第一次与祂“亲密接触”的地方。
一想到那也与自己纠缠的对方根本不是青哥,而是怨念缠身的邪物,他就忍不住反胃,难受地直想吐。
明明反感得不行,他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若无其事地在这儿等着祂光临。
据说,要不是祂主动现身,寻常人是看不见祂的,只能通过镜面反射才能见到祂,比如镜子或玻璃。
这间房的玻璃是毛玻璃,不大顶用,只能借助衣柜里的内置全身镜,但柜门现在是关着的。
谨慎起见,程松年假装要换衣服,很自然地打开了柜门,将镜子露了出来。
他脱下因为抬尸而沾染了血迹的衣服,余光却一直盯着镜子,可里边半个鬼影都没有。
祂还没来吗?会不会是已经有所察觉,不准备来了?
他焦躁地甩掉衣服,随手从衣柜里抽出一件衬衫。
就在这时,一丝寒意掠过脊背,仿佛有一冰块顺着脊柱窝滑了下去,令他浑身一震。
身后传来嘎吱一声,他的视线扫过镜子,看见祂正坐在床边,在他背后笑盈盈地看着他。
他心头一紧,这般明媚的笑颜,只属于他记忆里的青哥,真的很难让他联想到残忍嗜血的邪物……
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他收回视线,微不可查地吁了口气。
一缕寒气缠上他的手腕,用力一拽让他转过了身,冰冷的触感轻柔地贴了上来。分明看不见祂,却清晰地感觉到祂的气息无处不在,熟悉的花香氤氲满屋,令他莫名地安心。
寒气逼进,他不禁合上了眼,接着凉丝丝的吻又一次落在他的眼睛上——这似乎是祂让他看见自己的方式。
祂身上总是湿漉漉的,像是淋过一场大雨,狼狈又凄凉,动摇着他的决心。
不敢盯着祂看,也不忍再多看一眼,他垂下了眼帘。
祂轻轻捏住了他的下巴,语气有些低落,「还是害怕我吗?」
一听到青哥的声音他就眼睛发酸,总感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为什么偏偏只能由他来动手?
「小年。」祂张开胳膊,温柔地将他拢入怀中,脑袋埋在他的肩头,声音低哑,「别害怕我。」
太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