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太晚了。
实在是太晚了。
叶柏青拿起笔,挨着那三个字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程松年。叶柏青。
*
一旦开始认真调查,这个村子里的种种怪异恐怖之处便一一浮现出来。
在这里,戴着面具活着的不只有叶柏青,还有谄媚好色的保安,胆小贪财的医生,人面兽心的校长,伪善阴险的家主。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戴上面具是为了别人,而他们是为了自己,原来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自私的人。
探究真相的调查按部就班,却经不住突如其来的意外。
他的学生死了,他也死了。
寒冷刺骨的井底,他望着遥远的井口,仿佛望着一轮明月,勾起了他沉寂已久的思念,夹杂着一丝难以掐灭的怨怼。
「程松年,我死后,你会来看我吗?」
「如果你来了,那就……」
「留在这里陪我吧。」
*
叶柏青垂眼,冲陈佳玉摇摇头,「你不要吓他。」
「可是,叶老师不是想要他来陪你吗?」陈佳玉狡黠一笑,「我把他吓死了,你就能带走他了。」
「他是个好人,不该被你这小鬼吓死。」叶柏青摸摸小女鬼的头,叹道,「而且,我希望他自己来找我,毕竟我等了他这么久。」
「可他胆子这么小,会来吗?」
叶柏青蹲下身,告诉她,「有你我引路,他会来的吧。」
他这么说着,心里却不太确定。
狭窄的棺材里,他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颤抖,让他慌张又难过,「小年,你害怕我吗?」
程松年似乎是吓得一个字都蹦不出来,只是拼命地摇着头。
「我吓到你了?」
对方依旧抽抽嗒嗒地摇着头。
叶柏青无奈地笑了一下,「怎么还是这么爱哭?」
“对不起……”他终于缓了些,带着哭腔说,“青哥,对不起……”
叶柏青沉默了。
他其实很怕他和他说对不起,他不知道这声道歉意味着什么,怕它是拒绝的前奏,可如若不然,他却连问都不敢问,岂不是又像三年前那样误解了。
「为什么?」
程松年攥着他的衣襟,泣不成声,“我来得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