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文英转过头,向文俊投去询问的目光。
“当然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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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法事的确热闹,几乎整个柏村的人都来了,庭院里塞满了挨挨挤挤的人。
幸好程松年他们来得早,占了靠里的好位置抢了条板凳坐着,来得晚恐怕只能站在外圈垫着脚看了。
说热闹也不尽然,来的人虽多,但他们个个都神色凝重,一群人一言不发地等着法事开始。有那么一瞬间,程松年甚至觉得站在他身后的是一群假人,无声无息的,令他心里生出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只觉得如坐针毡。
终于,柏家大伯从里屋走了出来,同那身穿道袍的先生说了句什么。先生点了下头,抬手轻轻一挥,一旁候着的几位道士凑起了丧乐,法事正式开始了。
锣鼓喧天,打破了方才的死寂。
先生绕棺而行,嘴里叽里咕噜地念着什么,语音含糊,听不出念的是哪篇经文。
接着,一个身披麻衣孝布的女人从棺后走上前来,扑通一下跪在了供桌前。程松年一脸疑惑,正想问文英这是哪位,忽闻女人放声痛哭,吓了他一跳。
文英皱着眉,一脸不喜,凑到松年耳边说:“这是他们请来哭丧的。”
她哭得悲恸,叫得凄厉,当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可她却和亡者没有半点关系。
程松年环顾四周,在场的都是柏家人,是叶柏青的亲人,可他们的脸上却不见悲伤,都只是淡漠地看着,仿佛置身事外,一切与他们无关。
这里,似乎没有一个人在为青哥的离去而哀悼。
生死无常,节哀顺变,这是人人都懂的道理,可他们是不是太冷漠了?
丧鼓喧闹,哭声聒噪,程松年注视着棺材前的遗像,只觉得好吵,吵死了。
“吵死了。”恍然间,他好像又听见青哥靠在他的肩上,贴着他的耳朵说,“小年,我们走吧。”
*
高三那年的寒假,叶柏青的朋友们特地为他准备了一场生日会,也叫上了程松年。
庆生的饭桌上,一群人挨个给叶柏青敬酒,一圈轮过一圈,大有一醉方休的趋势。好不容易下了饭桌,这群人还是不肯罢休,接着去KTV续摊了。
程松年其实并不想来,因为他跟这些人并不太熟,也不喜欢K歌,可他放心不下喝得半醉的青哥,只能硬着头皮留下。
说是唱歌,不过是又换了个地方喝酒,一曲终了便是一杯酒下肚。作为在场唯一的未成年人,程松年逃过了被劝酒的命运,清醒且安分地坐在角落,默默地关注着叶柏青。
叶柏青喝醉了,差点一个趔趄摔了,他们才终于放过他,让他歇会儿再战。他扶着桌子坐到松年身边,脑袋昏昏沉沉的,稍稍一歪便靠在了松年的肩上。
程松年一下子绷紧了身体,僵硬地扭过头询问:“青哥,你还好吗?”
他不言不语地摇了摇头,发丝蹭得松年的脖颈,痒痒的。
包间里太闷,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气,经久不散,程松年感觉自己似乎也被这酒气熏得有些醉了,否则怎么会耳根发烫,心跳加速?
兴致使然,加上酒劲上头,包间里可谓是群魔乱舞,堪比蹦迪现场,吵得震耳欲聋。
也就在这时,叶柏青凑到松年的耳边小声抱怨道:“吵死了。小年,我们走吧。”
青哥灼热的气息令他耳根的红热登时蔓延至整张脸,“这不好吧,毕竟是青哥的生日……”
“没关系的,他们只不过是找个喝酒的由头罢了。”他顿了一下,撒娇似的嘟囔道,“走嘛,小年。”
没办法,程松年只好谎称带青哥去外边透透气,趁机打车溜走了。
计程车不能开进小区,他们只好在大门口下了车,从这里走到家还有一段距离。奈何青哥烂醉如泥,他背着一米八几的大个儿,实在是吃力得很,走到半路便不得不停下来,放下青哥坐在长椅上歇一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