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从梦里回到现实。
郦兰心坐了好半晌,方才回神,不知这梦兆究竟有何含义,她也不会解梦,索性摇摇头,不去想了。
窗外雨的动静不小,郦兰心掀开床幔,下榻,把窗缝阖紧了些。
正要接着回去睡,房门突然砰砰作响,吓了她一跳。
“娘子,娘子!”梨绵焦急的声音在外头。
郦兰心披了件薄衣,赶紧拿了油灯走出里间,推门出去:“怎么了?”
但不等梨绵说,她一出屋,半匿在萧萧风雨之中的杂乱惨叫以及马蹄奔动之声再无隔绝。
脸色霎时一变。
再一转头,是面容同样惨白如纸的梨绵。
“娘子,我,我起夜,然后,然后就听见……外面是不是……”
郦兰心立刻握住她的手,攥得紧紧的:“别怕,别怕,啊。”
“你进我屋里先呆着。”说罢,不由分说将这丫头推进了门。
转身朝右边走,屋角放着油伞,郦兰心拢紧外披,先绕去两个丫头住的屋子,推门见醒儿还睡得正香,放下心,沿着声音逐渐变大的方向走。
最后,定在了宅子的后门。
她们家的二进宅子虽有这个后门,但常年不开,因为门后只有窄窄一条堪能容一人侧身行过的青石板小路,又滑又难走,稍有不慎就会摔倒,而旁边紧连着的是城中主河通过来的一条分支小河。
故而这条小路其实通不了人,后门便也无多大用处了。
郦兰心站在门后,没有去开,而是转到一旁,伸出手,慢慢拿下墙上两块经久松动的石砖。
透过砖壁小口,小心朝外望去。
夜黑,她的眼睛也不太好,然而隔着一条小河的对岸处,雨夜里反常亮起许多火光,应该是遮在伞下,将岸边一片都照亮。
满岸火把之下,匍匐着许多黑影。
不多时,火把齐齐晃动起来,火光猛烈摇晃,躺趴在地上毫无动静的道道黑影随之被狠狠踹落河水之中。
浓烈的血腥味被雨冲刷着,丝丝缕缕飘过岸。
郦兰心猛地捂住唇,手中一软,油纸伞轻坠于地。
……
西北军大营。
营帐通明,兵甲肃然。
何诚镇步入了大帐,跪地而报:“殿下,陈王起兵了!”
宗懔站在沙盘旁,垂眸:“嗯。起来吧。”
“殿下,那我们……”
“还不是时候。”宗懔打断他。
何诚张了张口:“……是。”
帐外,打更报时之声在营中各处响起。
何诚转头看了一眼外头,又回过头,紧望着面前的主子。
好一会儿,小心翼翼道:“殿下,今日,您早些休息吧。”
“……就,别再用那安神酒了?医官说了,那酒若是用得多了,会伤身害神的。”
出京蛰伏的这许多时日,他们殿下已经多日未得好眠了。
若不是殿下随了老王爷,身体极其强健,换个人,早倒了。
宗懔冷冷朝他投去一眼,后者登时脸绷得死紧。
“滚出去。”寒声,复又看向沙盘。
“……是。”何诚自知理亏,不甘地应下,灰溜溜出了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