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华又说:“回过头来总结,我是取巧了的,有很大的侥幸成分。在1927年,我已经非常肯定,在正常情况下,只有农村包围城市,发展农村根据地,动员起农村无产阶级,才是革命成功的大道。
只是我自己做不到,所以一度自己的内心,是很绝望的,后来想出了这些歪路子,走捷径,总算走出了现在西华之路,但西华还是要回过头,夯实农村根据地的基础,这不仅是军事斗争的需要,更是我党长期执政、战胜一切敌人的需要。”
她转向主席:“所以对于1927年金秋起义开始的中央苏区,在主席领导下的那个阶段,我是非常钦佩的,如果没有西华,这才是我党革命的正路子,是光明大道。我做不到的事情,主席你们做到了,非常了不起。”
大家都没有想到李思华,对之前策略的中央苏区,评价那么高。她说得非常诚恳,主席非常感动,李力胜同志领导西华,迄今的成就,比起中央苏区全盛时代,也不知道高到哪去了,可是如此谦虚,对他领导下的苏区成就,评价如此之高,而且是从革命的顶层策略出发的评价,充分说明了李力胜同志对于革命路径的思考,是非常深入的,不愧是我党真正的理论家。
李思华对苏区的评价,让很多心里有些疙瘩的同志,心里开怀了不少。果然像他们与西华同志聊天时所了解的,李力胜同志是个光明磊落的性子,绝不掩饰、绝不妥协,她对于之前苏区第五次反围剿以及此次湘江突围的批评,严厉到极点,丝毫不留情面;但对于此前苏区的成功和正确,又是高度的评价和夸奖。是非分明,就像一把锋利的尖刀,将事情的是非,清清楚楚地切开。
周恩来的感触非常深刻,熊豪曾经和他反复说过李思华的性格,说她桀骜不驯,眼里不揉沙子,由于能力极强、思维极深,对于无能尤其是没有行动力,绝不能容忍,而且对于她认为正确的事情,说一不二、坚持到底。熊豪反复用了“强悍”这个词,来形容这个秀气的女性,这些天他是真正领教了。
李思华转向博古、章闻天、王稼祥和凯丰等人,说道:
“我对于你们这所谓二十八个半布尔什维克,意见是非常大的,你们严重缺乏革命实践的经验,严重缺乏对中国社会各阶层的了解、严重缺乏对于革命理论的深入研究。说实话,你们在苏联中山大学的那点理论学习,在我看来,不过是海南大学现在每年成千上万的毕业生的水平。苏区之前盲目接受共产国际的瞎指挥,让你们一群对现实根本不了解的书生,登上根据地的领导岗位,是对中国革命的不负责任。希望你们能沉下去,深入学习,尽快弥补自己的不足。”
博古等人都很羞愧,觉得很有压力,尤其是思想已经转变的王稼祥和章闻天,更是感觉以往他们所作所为的沉重。
李思华对大家说:“西华政治局的态度,对于共产国际,我们是一定会决裂的。可以合作,但绝不会接受共产国际的领导,我们要建设社会主义国家,首先是一个独立自主的民族国家,绝不会成为外国的傀儡,哪怕是思想同源的苏联,这是最基本的态度。我们希望与诸位同志,能够统一思想。也恳请各位同志,在考察期间,对此深刻思考。”
李力胜同志对于共产国际和苏联的不屑,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广为人知,所以苏区的领导同志们并不意外。但他们同时也感到沉重,这是路线上的重大转折。
与李思华的见面会结束了,主席和周恩来等同志,各有各思考。大家都觉得,即振奋又沉重,西华已经走出了一条有着自身严密革命逻辑的道路,但有些方面,是与自己的思想不相符的,自己能接受西华的这一套吗?西华对苏联的不屑,苏联做的真的有错吗?各种复杂的思绪,在同志们的心头荡漾。
在主席他们去考察缅甸根据地的这段时间,四川攻略终于完成,西华完成了对云贵川大部分的占领,新的广大的根据地,形成了。
1934年的四川,大体还是刘文辉、刘湘、杨森、刘存厚、田颂尧和邓西侯这“四川六军阀”的天下。
在西华军入蜀之前,1932到1933年,刘文辉与刘湘这对叔侄之间,结束了2年的长期混战,刘文辉退往汉源,及西康地区,刘湘基本成为四川众军阀中的“大哥”,名义上他基本上统一了四川,但实际上,这还是一个众多军阀的联合体。
四川各路军阀,实有军队约30余万,有200多个团,对外号称百万,但武器装备低劣,士兵训练极差,其战斗力取决于士气。李思华前世历史上,川军在四川军阀混战的内斗中,很多时候如同儿戏,但后来出川抗战时,士气高涨,凭着简陋的武器,与日军死斗,很是出了一大批民族英雄,遂有“无川不成兵”的说法。
西华军入蜀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四川王”刘湘统治的老巢重庆。
当西华军入蜀,刘湘还是竭力抵抗,想继续维持自己的统治,对于西华短期就占领了云贵,他在震惊之余,心里也还是存在侥幸,因为云贵的军力太少,而川军战力虽弱,但兵力极多,他想充分发挥人数的优势。
在1933年二刘大战结束后,刘湘的军队,下辖9个师、5个独立旅、4路边防司令等部队,总计有125个步兵团的兵力,接近15万人,约占整个川军总数的37%,实质的实力,肯定要占据川军的半数以上。而且刘湘擅长经营,囤积了不少武器弹药。历史上,在刘湘1938年死后一个月,顾祝同给蒋介石发报,“据报刘湘所存储械弹计步(枪)弹三千万发,分存嘉定、宜宾两处,未发捷克式机枪五千余挺,路易式机枪八百八十挺,已发存刘树成部路易式机枪六百余挺,捷克式机枪百余挺。”而在1940年,军统还发现了刘湘之前偷偷地储备在叙府附近的另一批械弹,约尚有:新步枪万枝,轻机枪两千余挺,小迫击炮千余门,各种子弹一千八百余万发。
因此,在得知西华军由遵义北上,经川黔古道,出习水县,分为3路,右路攻青羊寺,中路攻九盘子,左路攻东溪,向綦江进发的时候,刘湘立即调集了自身大部分的军队,并严令川黔边境的川军全力防守,他对于西华并不是没有预防,在西华入黔之后,已经在川黔边境的东溪一带,布置了2个师加1个独立旅的部队,这在军阀的标准上,绝对算是“重兵”屯驻了。
但是刘湘军,完全低估了武器火力上的巨大差距。在重炮,甚至还有飞机扫射(进攻四川时,在习水的简易机场,已经可以提供使用)的作战模式下,本来对于国内混战,就是抱着混饭吃的川军士兵,很快就崩溃了,这是他们打了几十年军阀混战,从来没有遇到过的“超级”火力。
不过西华军的进军速度并不快,筑路大军也随着他们北上,要把川黔古道先维修一遍,并且在关卡处尽量拓宽,以便卡车和轻型坦克北上。
所以西华军北上,从遵义到重庆总共不到300公里的距离,却在11月5日击溃东溪守军后,花了10多天,到11月17日,才与刘湘的阻击重兵碰上,利用这十多天,刘湘调集了10万部队,在綦江前方,构筑了大量战壕阵地,准备借着整体上两山夹一水的险要地形和大量阵地,阻击西华军。
然而既然川军士兵内战的意志不强,阻击的梦想就成为了幻想。正面挖断道路形成的阵地,在重炮轰鸣下很快崩溃,大量士兵被重炮的打击威力,吓得根本没有继续呆在阵地上的勇气。就算是设在两边山上的夹击阵地,似乎能得地形之险,但在重炮的轰鸣下,同样坚守不住,这些重炮的最大射程超过10公里,对于攻击山腰的阵地,炮口抬高,距离放到5公里左右就行了。
所以刘湘军的抵抗,不到一天时间就崩溃了,几个师争相向重庆逃跑,从綦江到重庆的路上,到处是狼奔豕突。
其实西华军并没有追击他们,仍然在不紧不慢地等待修好路后,再继续北上。
但綦江离开重庆不过几十公里,刘湘此时也已绝望,他知道守住重庆是不可能的,而且西华军已经将宣传单都散到重庆了,宣告如果川军敢于在重庆抵挡,导致城市和人民受损,将受到西华军的严惩。他对重庆感情很深,也不愿意这座城市,毁于战争。
不过此时的刘湘,对于西华并不服气,投降国民政府,那算是归于国家。投降西华算什么呢?他现在对于西华,还没有深入的了解。
刘湘率领剩余的军队,其实很不少,还有超过10万人呢,向西撤向成都。不过撤退的时候,有些士兵不愿意走,他最后带走的,不到9万人。
西华军入川统帅徐向前,对于刘湘等四川军阀的动向,并不太过关注。攻下重庆后,立即按照李思华的要求,由北上干部们,组织了重庆军事管理委员会,承担起管理重庆的重担。
而筑路大军也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修筑由遵义北上重庆的,新的川黔公路,要求宽度包括绿化带在内超过20米,可以实现双向四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