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地要知道他是生是死?”谢游抢道。
那话语中外溢着一股狠厉和不屑。
“这是我的事。”燕览正色,“趁我还不想和你兵戎相见,告诉我。只要我能找到活着的他,你就能逃过一死。”
谢游听罢,勾起唇角嗤笑,那笑声中满是轻蔑和荒唐,“你的意思是,在你这里,我还要靠他才能活下去?”他将“靠他”两字说得尤其重。
话毕,“可笑”二字未曾出声,燕览却分明读到了这字眼的形状。
燕览被他绕了进去,半晌自己的思绪才绕出来。她将怒气放在一边,如今他只想要确保俞听鸿的平安,便强压情绪,甚至晓之以理:
“你我的事是另一码事,”听到这,谢游还回眸看了眼燕览,却不料她继续说,“可俞听鸿是无辜的。他只是一介文弱书生,自小没练过武功,连杀个牲畜他都不敢。你知道我不是什么干净的人,他独自赴京寻我,若是被谁发难遇上不测,他根本无法自救,我怎么放心他独自漂泊在外,至今杳无音讯?”
“你真了解他啊。”
半晌,谢游才回了这句短短的话。
他朝她逼近,把她逼退到茶室的窗台前,直至腰间抵上桌案,不能再退。
“那你说,你我的事是什么事?”
“那你又说,若我杀了他,这事是不是就是你我之事了?”
燕览惊愕地望着他。
“谢游,你到底怎样才肯放过他?!”燕览浑身战栗,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体内的怒火,“你与他无冤无仇,为何一定要到这种地步?”
“有件东西我本来不想给你。”谢游募地说道。
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块蟠螭纹玉佩。玉佩质地温润,一看就被主人摩挲了经年,色泽也略显斑驳陈旧。而那上面,遍布着不曾洗净的暗黑血渍。
谢游把玉佩扔在燕览身上,燕览忙接了住。
她手忙脚乱地握着玉佩看了又看,唇不自觉颤抖:
“这是表哥的。。。。。。”
她不会认错。
经年的记忆即使久远,也会在看到真实物件的那刻排山倒海一样涌来。
她曾躲在草屋子黑漆漆的灶台后窥探,看到洗菜的表哥来回踱步,腰间玉佩摇曳不止;
她也曾在生病乖乖接受表哥喂药时半吞半呕,怔松注意到他腰间这块玉佩温润饱满,像极了一颗甜糖;
她也曾在睡梦中听到环佩叮当作响,便望向斑驳木门,映入眼帘便是这枚玉佩,再是端着大包小包好东西进来的带笑的表哥。。。。。。
童年的记忆一幕幕,一场场。这枚蟠螭纹玉佩在她心里原来很大,现在握在手中,却那么小,那么小。
记忆里很温润,现在握在手中,却那么粗粝,那么斑驳。
她从未看过这枚玉佩染上血色。
霎时,记忆里的一切,也便顷刻染上猩红了。
“血,是他的么。。。。。。”她紧紧攥着玉佩,不可置信地一问,却早已料到回答。
“是,”谢游直直望着燕览,“我把他杀了。”
他想知道,如果他说出这话,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事情。
他想知道,他费尽心思才让燕览为他哪怕生一点气,动一丝怒,为何俞听鸿却能轻而易举占据她的情绪,甚至引导她的行为。
他想知道,这其中的分量之衡较。
纵使他兴许知道答案,但也带着这种毁灭的欲望赴前。
燕览的眸子中渲染着滔天的憎恨。
她叹了气又笑,笑了又笑,随后把玉佩塞进衣襟,另一只手已经顺手拿着茶桌上插着的剪刀,刀尖直直对准谢游。
“那便一命偿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