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织布机一台要多少钱?”王婶子挤在最前面,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过织机光滑的木纹。“小娘子好福气,这织机用的可是上好的硬柞木,十年不蛀。”木匠师傅骄傲地拍了拍机架,木料发出沉闷的声响,”您瞧这榫卯,严丝合缝;这梭子,用的是老山核桃木;这踏板,包了铜皮,才十五两银子””什么,这织机要十五两银子!”李寡妇惊得倒退两步,怀里吃奶的娃娃都被吓得哭了起来。她慌忙拍着孩子,眼睛却还死死盯着那台织机,仿佛看着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围观的农妇们顿时炸开了锅。十五两银子,够买三亩薄田,够一家五口吃上两年。张嫂掰着手指头算:”我家那口子去年在县里扛活,累死累活一年才攒下二两银子””范娘,你家缺人手么?”赵家媳妇挤到最前面,”我针线活拿手,去年给县里刘员外家绣的帐子,人家赏了五十文呢!”“我一月只要三十文!”孙家姑娘急得直跺脚,”我娘病了,就等着抓药”范娘被挤得踉跄了一下,后背抵在了织机上。她望着这些熟悉的面孔,每一张都刻着生活的艰辛。王婶子手上的冻疮还没好,李寡妇的衣领已经磨得发白,张嫂的草鞋露出了脚趾看到这一幕,范娘也是有些手足无措。她也没有想到自家只是买了一台织机而已,却在村子引来了这么大的轰动。“各位,今天大家都散了吧,若是日后有活计,我家娘子自会通知各位的。”秦明这个时候连忙站出来为妻子解围。听到秦明这么说,围观的村妇这才纷纷散去,眼中都透着几分失望。“呼……”直到这个时候,范娘才算松了口气。随即,小丫头走到织机旁,轻轻抚摸着崭新的机台,眼中满是兴奋。“我以前做梦都想要一台织机呢,有了这个,以后我也可以给家里赚钱了……”“娘子,你会做皮衣么?”“当然会做。”“你看,猎户的箭,农妇的针,合该是桩好买卖。"秦明微微一笑说道:"一张生兔皮卖二十文,做成暖耳能卖八十文,若缝成整裘,起码好几两银子……”一直以来,范娘都是给人做工的,能想到的只是做些简单的活计,赚点小钱而已。但秦明毕竟有前世的阅历和思维,在他看来,自己上山打猎,能获得毛皮。妻子会纺织和针线活,夫妻两人完全可以一起制作皮衣成品,赚更多的钱。“没那么容易,处理皮革很麻烦的,需要人手,另外咱们就算做出皮衣,能卖出么?”“人手的事情好说,咱们村里就有这么多找活的人,直接把他们雇上就行,至于买货,可以联系县城的店铺,只要价钱合适,肯定会有人收的。”“这能行么……”范娘有些犹豫。“咱们家里现在还有一些兔皮,你先做几件皮衣试试。”“嗯。”范娘轻轻地点了点头。“这次的事情如果能成,以后你就是老板娘了。”秦明笑着拍了拍妻子的肩膀,走出屋子,继续训练穆安的射术…………夕阳西下,林间小路上树影婆娑。两名身着皂衣的衙役押解着一名戴着木枷的中年男子,缓缓前行。沉重的脚镣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惊起几只栖息地乌鸦。"两位官爷,咱们歇歇吧"秦会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嘶哑。他抬头望了望天色,心中盘算着儿子们应该快到了。早上在县衙大堂上,当娄知县宣判"流放千里"时,他险些瘫软在地。但转念一想,比起当场问斩,这已是万幸。只要活着,就还有翻身的机会。“就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敢跑就一刀宰了你!”领头的衙役狞笑着解开秦会的枷锁,和同伴走到十步开外的树荫下。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掂了掂怀中的银两——这可是笔意外之财。这两个衙役平日里在县衙算是最底层的皂班,有油水的事情根本轮不到他俩。但是这次押送犯人,虽然苦累了一些,但总算有了受贿的机会。“爹!”秦大柱和秦二柱从灌木丛中窜出,脸上满是汗水和尘土。秦会看着两个儿子,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虽然平日里他们在村里作威作福,但关键时刻还算孝顺。“小声点!”秦会警惕地瞥了眼远处的衙役,压低声音道:“事情办得如何?”“都按您吩咐的办了。”秦大柱从贴身的布袋里掏出一包碎银,“这是最后的一百两,您路上打点用。”说着,他熟练地将银子缝进父亲破旧的衣襟夹层。秦二柱咬牙切齿地说:“爹,老三现在还下不了床,这个仇”“糊涂!”秦会厉声打断,随即又缓和语气:“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里长的位置。崔师爷那边”“已经打点好了……”秦大柱急忙接话,“他说等风头过去,就让我接替您。”紧接着,秦大柱将那日贿赂崔林的事情,原原本本和秦会说了一遍。秦会闻言,长舒一口气,眼中精光闪烁。他太清楚这个位置的油水了——夏税秋粮,摊派徭役,哪样不能刮层油?只要大柱能坐稳这个位置,不出三年,送出去的银子就能加倍捞回来。“可是爹……”秦二柱仍不甘心,"难道就这么放过秦明那个杂种?他害得我们家"“急什么?”秦会阴冷一笑,“等为父安顿好了,自会写信安排,道上的好手,你爹我也认识几个,真当你爹这十几年里长白当了?不知有多少黑白两道的人物吃过拿过你爹的东西呢……”他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个儿子,"记住,先不要管那个秦明,现在你们要做的,是稳住村里那些人。"“知道了,爹。”“我定会让秦明那小子死无全尸!”秦会眼中闪过一抹阴沉。:()苟活乱世,从深山打猎到问鼎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