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地一下堆成了一个整齐的小垛子,安安静静地立在空地中央,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邪乎劲儿。
“嗬——!”
死寂里,好几个潜伏点都传来了压不住的、短促的抽气声。
就算心里早准备了最坏、最怪的情况,可亲眼看见这种完全不讲道理的场面,不少平时胆子大的兵都觉得后背发凉,有人下意识使劲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
刘振声握着望远镜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捏得发白,一股子又冷又荒唐的感觉瞬间从脚底板冲到头顶,头皮炸开一阵麻。他脑子飞快地转,想从这不可思议的景象里找出哪怕一点点人为的痕迹,可望远镜里,除了那堆跟变戏法变出来的米垛,就只有死寂的空地,连根草都没多摇一下。
土坡后,陆景元慢慢放下了望远镜。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喉结却轻微地动了一下,显出心里的波澜。
他没立刻动,又举起望远镜,把周围的黑暗一寸寸扫过,每个可能的角落,每片阴影,都看得仔仔细细。
确认了,除了那堆米,什么人、什么东西都没有。
他吸了口气,站起身,对着身后几乎僵住的王建军低声说:“钱给我,你跟警卫员留下。”
“团长!”王建军声音都变了,下意识就想拦。
“执行命令。”陆景元的声音硬邦邦的,不容反驳,伸手接过了那个沉甸甸、也沉重得压手的布包。
他调整了一下有点乱的呼吸,把心里的惊疑压下去,迈开步子,一个人,从土坡的阴影里走出来,走向那堆透着诡异的米垛。
他的背影在空旷死寂的场地上显得有点单薄,但腰杆挺得笔直。
所有藏在暗处的人,此刻都把神经绷紧了,盯着他一个人,紧张得好像能听见旁边人的心跳。
陆景元走到米堆前,快速扫了几眼。米袋是新的,没厂名没标记,看着数量跟说好的一样。
他按之前纸条上说的,找到最外面、最顶上那袋米,把手里沉甸甸的布包轻轻放了上去。
做完这个,他没马上走,而是小心地往后退了几步,站在原地,一边警惕地扫视周围无边的黑暗,一边紧紧留意着米袋上那个装着钱的布包。
时间好像被拉得无限长,每一秒都过得特别慢。
训练场上安静得吓人,连之前偶尔叫唤的虫子,这会儿也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一点声音都没了。
陆景元全神贯注地感知着周围的一切,就在他视线扫过黑暗,再次落回米堆顶端的那一刻——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米袋上方的空气似乎出现了一点极其微弱的波动,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再看时——
那个装着巨款、沉甸甸的厚布包,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在他全神贯注的注视下,不见了!
没声音,没痕迹,干干净净,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笔从现实里直接擦掉,连米袋表面因为放了重物压出来的褶子,都瞬间弹回了原样,好像那个布包从来就没在那儿待过!
紧接着,几乎是布包消失的同一时间,一张小小的纸条凭空出现,被一颗滑溜溜的小石子压着,轻飘飘却又无比准确地落在了刚才放布包的同一个位置。
陆景元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不是因为钱没了,而是这种完全超出理解、近乎神迹的现象带来的巨大冲击和深重的忌惮。
他慢慢走上前,没立刻去拿那张纸条,而是弯下腰,极其仔细地检查了米袋表面和周围的地面,手指甚至捻起一点土搓了搓。
没有任何机关,没有任何被动过的痕迹。
然后,他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捏起了那张纸条。
纸条上只有一行字,字迹娟秀,却透着一股子没感情的冷硬,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合作愉快。下次需求,留信原处。”
跟之前白纸上自己冒出来的字迹一模一样。
没有威胁,没有多余的话,只有冰冷的、不容置疑的交易规则。
指尖触到纸条,那份微凉的实感,反而衬得刚才发生的一切更加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