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带兵打仗,什么没见过?可这种神神叨叨的,真是活见鬼!
“粮食和肉呢?”他声音沉沉地问。
“都入库了,检查过,都是好东西,没毛病。”陆景元答道。
“数量也对得上,跟纸条写的,还有咱们估摸的差不多。”
“也就是说,”杨烈旅长的语气里全是难以置信,“对方费这么大劲,用这种鬼晓得的法子,就是为了……卖给咱们粮食,完了还送了些吃的?”
“目前看,是这样。”陆景元点了下头。
“目的不清楚,但这两回,瞧着倒没恶意,更像是在……显摆能耐?”
“显摆能耐?”杨烈旅长哼了一声,“甭管他是谁,有这种能耐,本身就是个天大的隐患!要是用在歪门邪道上呢?”
这话,正是陆景元心里最沉甸甸的那块石头。
杨烈旅长站起来,在办公室里踱步,皮鞋踩在地板上,一步一声响。
他停在地图前,视线落在边境线上,整个人透出一股锐利。
“这件事,非同小可。”他转过身,盯着陆景元,话语斩钉截铁。
“马上上报军区!同时,团里、旅里,列为最高机密!所有知情人,签保密协议!谁敢漏一个字,军法处置!”
“是!”陆景元挺直腰板。
“那个‘留信原处’,”杨烈旅长指了指桌上的纸条,“既然他留了话,咱们就接着。你安排人,二十四小时盯着训练场那块地儿。再有动静,或者新信儿,第一时间报给我!”
“明白!”
“还有,”杨烈旅长神情格外严肃,“你亲自负责跟这个‘神秘商人’接洽。记住了,不管对方提什么要求,只要不危害国家、军队安全,先应着,稳住他,想法子摸清他的底细、目的,还有……这能耐是打哪儿来的!”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是摸情况,不是搞对抗。弄清楚之前,这个人,或者说这个‘东西’,咱们暂时……惹不起。”
“是,我明白了。”陆景元心里咯噔一下,旅长的意思他懂。这种超出常理的力量,只能小心周旋。
“至于你小子,”杨烈旅长话头忽然一转,重新打量陆景元,“家属院那些闲话,我也听了一耳朵。组织上是有过想法,不过既然你自个儿没那心思,就先放放。把眼前这件大事办利索了!”
陆景元没想到旅长会提这茬,身体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很快应道:“是!请旅长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
“去吧。”杨烈旅长挥挥手,重新坐下,又拿起那几张风格迥异的纸条,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陆景元敬礼,转身出了办公室。
走廊里安安静静,可他心里却一点不轻松,反而更沉,更乱。
旅长的命令很清楚,但也意味着他得独自面对这个藏在暗处的未知。神秘的供货人,鬼魅的手段,不明的意图……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既要完成任务,又要确保部队不出乱子,这担子不轻。
旅长最后那几句关于家属院闲话的话,更是搅得他心烦。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叶笑笑那张脸,哭得红肿却又倔强挑衅的样子,还有脸颊上那一下柔软温热的触碰,她离开时那个大胆的飞吻……
他甩了甩头,把那道身影和随之而来的心慌感强压下去。现在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神秘商人”才是当务之急。
脚步加快,回到自己办公室。
刚把军帽随手放在桌上,想定定神,理清头绪,办公室的门就被砸得震天响,砰砰砰!急促又用力,像是要拆门。
“进。”陆景元眉头一蹙,沉声应道。
门被猛地撞开,侦察兵赵志强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他脸色白得像墙皮,额头上全是黄豆大的汗珠子,嘴唇抖个不停,敬礼的手都在哆嗦,整个人像是刚从冰窖里捞出来,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