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要的,不是那几毛钱,是要个态度,看咱们重不重视她!”杨烈想了想,拍板道:“这样,咱们态度软点,认个错,说之前还价不合适,让她顺口气。价格嘛,”他语气斩钉截铁,“就八毛!这是咱们能给的最高价,最大的诚意!跟她说清楚,这是底线,不能再加了!”
“你来写,”杨烈指示陆景元,“语气放软点,直接说,我们知道错了,还价方式不对,惹她不高兴了,道个歉。再说说部队的难处,前线战士急等棉花过冬,请她务必帮忙。”
陆景元听着,眉头皱得死紧,心里别扭极了:“旅长,这……要多软?是不是太……”‘低声下气’几个字在嘴边打转,说不出口。
杨烈声音沉下来,带着火气:“为了前线弟兄能穿暖和,熬过这鬼冬天!放低点姿态算啥?!拿出你小子打报告要东西那股劲儿来!快写!磨蹭啥!”
陆景元被旅长吼得没脾气,再看看那张写满小脾气的纸条,浑身不得劲。但想到前线的战友,他咬咬牙,拿起铅笔头,按旅长的意思斟酌着写,笔尖划过纸面,字迹沉稳,却透着那么点不情不愿。
“认识到错误,不该在价格上反复拉锯,还价方式确实欠妥,给您带来不快,望海涵。部队急需棉花,前线战士正苦盼着这批物资过冬,时间万分紧迫,恳请务必帮忙。八毛一斤,这确实是我方所能承受的极限,实为最大诚意,已无法再增加分毫,望您体谅,速请回复。”
写完,陆景元自己看了一遍,脸颊都烧起来了。这语气,软得他自己都别扭,简直像在求人。
“嗯,就这样。”杨烈凑过来看了,满意地点头,“放回去,看那位大小姐怎么说。”
陆景元小心把纸条放回原处,心里七上八下的。这次服软了,对方会满意吗?会不会得寸进尺?他站得笔直,紧盯着那棉包顶,心里乱糟糟的。
念头刚落,一眨眼功夫,新的纸条又出现了!
这次更快!快得让一直紧绷着的陆景元和杨烈都心里发毛。
陆景元一个箭步上前,迅速取回纸条,展开。
纸条很短,就七个字,字还是那么娟秀洒脱,但看着就让人觉得,写字的人什么都明白了,还带着点坏笑。
“钢铁直男有军师。”
陆景元:“???”
他盯着这没头没脑的七个字,眉头皱得死紧。这次不是烦,是懵,加上被人看穿心思的难堪,脸都热了。
钢铁直男?说我?军师……谁?他懵懵地转头,望向杨烈。
杨烈先是一愣,接着乐了,指指还懵着的陆景元,又指指自己,咧嘴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得!这小丫头片子,人没见着,倒把咱们俩唱双簧这点把戏看透了!”
陆景元的脸‘腾’一下就红透了,比刚才写那封软话信时还烫,冷风吹着都不管用。
“旅长,您就别取笑我了。”陆景元无奈至极地抬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额角,感觉自己的耳朵根都快要烫熟了。
“我能不笑吗?”杨烈好不容易忍住点,可脸上那笑藏不住,“这丫头,有意思!真有意思!厉害啊!一眼就看穿咱们的路数了。”
“不过,你看,”杨烈表情严肃起来,“她看穿归看穿,可没再说不卖,也没提价格,就说了这么句不痛不痒的话,这说明啥?”
被旅长一点,陆景元压下那点别扭劲儿,顺着想下去。她没生气,倒像是在……逗他们?
“说明她同意了?八毛,她接受了?”陆景元赶紧问,心里那点希望又冒出来了。
“八九不离十!”杨烈肯定地拍拍他肩膀,“她这就是告诉咱们:你们那点小算盘我门儿清,你们急着要东西我也知道,你小子背后有人支招我也看出来了。之前砍价那事儿,本姑娘不计较了!但她也得让咱们明白,她可不傻,不是几句软话就能糊弄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回复?”陆景元精神一振,追问道。既然对方已经松口,总得有个明确的答复,赶紧把这笔至关重要的交易彻底敲定下来。
杨烈正准备开口,或许还想顺带着再调侃一句陆景元新得的“钢铁直男”称号。
可就在这时,陆景元刚松快点的心猛地又揪紧了!后背一阵发凉,汗毛直竖,好像有双眼睛钉在他身上!他猛地扭头,身体转向观察点最黑的那个角落!
几乎同时,一个带笑的女声,清脆得吓人,就在两人耳边响起,声音飘忽又清晰,透着戏谑:“嗨!陆宝宝,你好呀!”
“你旁边的这位就是你的军师吗?”
话音刚落,两人惊骇地发现,角落那片黑暗里,光线竟然开始扭曲、打旋,汇聚成一个模糊发光的光团漩涡!
漩涡中心,隐约是个女人的影子——身段窈窕,穿着件样式奇怪、特别合身的袍子,脸却被一团雪花样的光罩着,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她身后的背景更是混沌一片,扭曲变幻,无法辨认出任何具体的环境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