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笑笑却站得笔直,纹丝不动,嘴角甚至微微扬了扬,那份笃定藏都藏不住,直接顶了回去:
“大哥,你瞅我这样儿,像是吃饱了撑的,拿自个儿小命跟你在这穷山恶水的地方找乐子?”
她顿了一下,声音不高,却透着让人心里发毛的劲儿:“货,保准干净。打哪儿来的,你甭管,也管不着。我就问你一句,这能砸死人的横财,就摆在你面前了,大哥你……敢不敢伸手接着?”
男人给噎住了,那股凶狠劲儿被这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死死看着叶笑笑,从头到脚把她重新过了一遍,脸上的肉紧绷着,微微抽动。
这女的,是疯了?还是真有天大的胆子和依仗?
他脑子飞快地转,心跳得跟打鼓一样。
半晌,他喉咙里咕咚一声,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疑心很重:“……你要啥?”
“现钱。”叶笑笑斩钉截铁,没留一点商量的余地,“要是有金条,按黑市价给我抵也行。”
男人一听“金条”俩字,差点没呛着,喉咙里发出几声怪笑,说不清是嘲讽还是自嘲,下巴抬了抬:“呵,还金条?妹子,你真当老子这儿是金山银山啊?胃口不小!”
但他那反应里的火热藏不住。
他话头猛地一转,语气又变得尖锐起来,试探的意味浓得很:“钱,可以谈。但一千斤,天大的数儿!我凭啥信你不是耍我,或者干脆是哪个对头派来下套的?总得让我看看货吧?”
空口白牙,谁信?
叶笑笑像是早料到他会这么说,脸都没侧一下,迎着他的审视:“大哥想怎么验?”
男人喉咙里“嗬嗬”笑了两声,那笑声在这安静的树林里听着格外瘆人:“一粒米都没见着,就问老子能吞多少?妹子,道上的水深着呢,淹死你都不知道咋回事!”
叶笑笑也笑了,只是那笑意没一点温度:“水深才好摸鱼嘛,大哥。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一千斤精米砸下来,我总得看看大哥你这摊子,结不结实,接不接得住,才好把真东西亮出来,对吧?”
男人眯缝起眼,阴沉沉地看了她足足半分钟,想把她看穿。
最后,他猛地一咬牙,好像下了狠心,伸出五根粗糙的手指,又飞快收回四根,只留下一根拇指对着自己,语气硬邦邦的,透着股狠劲:“五十斤!你先拿出五十斤精米来!老子要亲眼看货!成色好,货没问题,咱们再谈后面的!少一粒都不行!”
五十斤,不多不少,正好探路,也够他看真假。
叶笑笑心里清楚,干脆点头:“行!但不能在这儿。”她扫了眼周围影影绰绰的人,“人多嘴杂。”
“废话!”男人哼了一声,态度更锐利了,“少跟我耍心眼!地方你说,还是我说?”
“大哥地头熟,你定。”叶笑笑把皮球踢回去,显得很坦然。
男人眼珠子飞快转了转,盘算着最稳妥也最有利的法子,很快有了主意:“今晚,半夜!镇西头那个废磨坊后头的小树林,够黑够静!”
“不行!”叶笑笑想都没想,直接否了,语气坚决,没得商量,“等不了那么久!一个钟头!就现在开始算,一个钟头后,咱们就交易!”
男人眉头“噌”地就立起来了,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声音都拔高了:“一个钟头?!你他娘当这是买大白菜呢?!五十斤精米!不是五斤土豆!你这么急吼吼的,是货烫手不敢留,还是憋着坏水想坑老子?!”
叶笑笑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明显了,有点挑衅,又有点冷漠得不近人情:“大哥,时间就是钱,也是命!拖久了,夜长梦多,指不定出什么岔子。我没空跟你磨叽,你也别干等着浪费口水。”
“就一个钟头,五十斤精米。你点头,咱们麻利儿找地方。你摇头,我现在就走人!这良田镇,想发这笔横财的,可不止大哥你一个!”
这话是赤裸裸的激将,也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你不干,有的是人抢着干。
男人又不出声了,喉结艰难地滚了滚,额角不知什么时候冒出细密的汗珠,顺着粗糙的鬓角滑下来。
他死死看着叶笑笑平静的脸,想从上面找到哪怕一点点心虚或者动摇。
该死的,这女人的胆子简直是铁打的!她凭什么这么硬气?是虚张声势,逼他就范?还是真有底气?
他娘的,这年头饿疯了的人啥事儿干不出来?
可万一是真的呢?一千斤精米……那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