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见到出来的谢元提,眼底里都透出了恨意,仿佛恨不得扑过来咬下他的肉,但却不敢再像之前那般冲动了。
谢元提驻足观察了一下,微淡地笑了笑。
从前肆意欺辱旁人,欺辱盛迟忌的时候,他们可不是这番模样。
这母子俩受宠多年,干的缺德事不少,宫里人又惯会踩低捧高,从前他们得势,不得不恭恭敬敬的,现今他们失了陛下的宠爱,连母家靠山看着都摇摇欲坠了,自然不会有人再给他们好脸色。
往后的折磨还多着呢,这只是刚开始。
之前犯事被送出京城时,五皇子还没太大的感觉,哪知回京之后便是天翻地覆的局面,到现在他还是蒙的,见谢元提一笑,迟钝的脑子缓缓的意识到了些事。
在学堂里蒋大儒那次的事,他叫人偷来盛迟忌母亲遗物那一遭,还有他在宫外的园子里过生辰时忽然出现的建德帝……每一次,都有谢元提的出现!
谢元提的形象实在是过于根深蒂固,以至于五皇子从未想过,他可能是在故意针对自己。
这一瞬间,五皇子闭塞的大脑宛如被打通了七窍,睁大眼怒骂着冲过来:“谢元提!”
不过他还没碰到谢元提,周围的侍卫已经飞快涌来,不顾高贵妃和五皇子的挣扎,强硬地带起俩人:“陛下有令,命娘娘与殿下至乾西宫修养反省,禁止随意出入。”
乾西宫是历来幽禁妃子的冷宫,高贵妃闻言,简直要疯了,五皇子也失控尖叫起来:“哪里?本皇子不去!我要见父皇,父皇!”
混乱的场面迅速被遏制住,俩人哪抵挡得住侍卫的力量,三两下便被擒住带了下去。
谢元提闲闲散散的,看完这场好戏,溜溜达达准备出宫。
步子刚迈出去,脑子里又浮现了某个人湿漉漉的眼睛。
谢元提做什么事,从不与人报备,更别说只是离开办个小事而已,没必要告知行程。
但他稍微犹豫了会儿后,还是随意招了个内侍,给了点银子,让他跑个腿,回去告诉双吉,不必准备午膳和晚膳了。
这样也算告知了盛迟忌,提前掐断发疯可能。
谢元提感觉没问题了,这才放心出了宫。
从除夕宴到现在,过去也大半月了,因着一堆破事事赶事的,元宵节都没过成。
谢元提回到府里,收到了大伯一家的热情欢迎,一道用完饭后,照常去祠堂给父亲母亲上了炷香,才转身回了自己院里,叫了海楼过来。
在建德帝心里,高家及其与高家牵扯颇深的诸如陈国公一脉,已经板上钉钉是死罪了,但建德帝这会儿又玩起了“帝王心术”,吩咐程非不准透露消息,打算拿这事来磨炼几个皇子,叫他们探一探高家其他的底。
盛迟忌既然接下了,就要拿出漂亮的成绩。
早在几月前,谢元提就吩咐海楼利用底下商铺人脉,叫人扮做富商,接近了高振身边的人。
如今大有进展,海楼道:“下面的人打探到,高振在两淮一带任巡抚,借助职务之便敛财无数,与他有牵涉者众,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们都不会希望高振出事,商讨对策时,将我们的人也带了去,不出大公子所料,他们果然是在一处寺庙中会晤,账本应当也是藏在佛像金身中。”
这点和上辈子倒是没有出入,谢元提点点头:“看准时机,将账本偷换出来。”
和海楼对了对事情进展,谢元提又起身去了趟谢阁老的院子,老爷子闲得无聊,趁着春日,开始琢磨起养花,正修剪着花枝,见谢元提来了,语气不咸不淡:“胆子不小。”
谢元提想了想,拿起另一把剪子,咔嚓咔嚓跟他一起剪:“爷爷都知道了?”
谢阁老斜他一眼。
谢元提含笑:“您要责备我吗?”
那倒不至于,谢阁老皱眉斥道:“别添乱了,你把我的花芽全剪了。”
谢元提老实放下花剪,把下人都挥退了,给谢阁老打着下手,将近来的事说了说,谢阁老听完,深深看了眼谢元提。
他这孙儿从前跟魏学庸学得一派正气,略有点不知变通,骨子里清傲得很,不屑使阴招手段,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有了这些变化。
人不可能短短一段时间就改变了性格处事,多半得吃吃苦,挫了锐气,折了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