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介于生与死的颤栗。
仅仅是点水般的舐,却能深入到肌肤的每一褶皱。
她丝毫不明白,在一个穷饿之人面前炫耀自己的食物是件多么没脑子的事。
哪怕借酒精发挥,也该有所意识。她没有,但她不是单纯的笨。
一时之间谢久猜不透她在玩什么把戏。她不是没醉过,但又不乐意往自己脸上贴金。
过去她也常去酒吧,失意者占一半,无聊纵情者另一半。不论男女,都会有乱七八糟的人存在。
“周疏意。”
她认真叫着她的名字,仿佛是一道警示令,“你现在喝醉酒我不跟你计较,明天咱们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
冷冷说完便挣开她的手,利落退后两步,扯下毛巾架上的浴巾,朝她扔过去。
周疏意却没接,浴巾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软塌塌地落在脚边,像滩死水。
“问你要不要洗澡而已。”
“干嘛凶我……”
她红着眼,委委屈屈控诉她。
谢久险些被气笑,活了三十多年,第一次见人用舌头交流的。
她冷脸避开目光,转身,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可出去后却没走远。脊背紧靠着墙壁,冰凉的触感让她稍许冷静下来。浴室里慢吞吞传来三两动静,接着便是一阵哗啦啦响亮的水声。
她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呼吸有种溺水感,仿佛还置身浴室。
心脏氤氲水汽,以略微失常的频率跳动。隔着一道门,隔着蒙蒙热气,隔着沾水的两片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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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边下起小雨,淅沥没几声,空气便潮了。谢久从抽屉里翻出一包烟,倚在阳台上抽。夜还有点浸凉。
烟是好几年前的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抽。她没听说烟有保质期,就跟配套的火机一样,人们等到油没了才会扔。感情也这样。
褪却激素后的感情只剩习惯。习惯多可怕,会容忍一个陌生的人完全入侵自己的领地。
但人都在变不是吗,等到不适合的时候,就成了挥挥手你先下车,我则通往另一个目的地。
阳台外对着一棵参天大树,风从树叶间隙里掼了过来,吹得烟头红脸,借阴影遮面。她衣角也跟着晃动。
便廉的享受,三秒便能抵达的兴奋,这般虚虚抵在她指尖。偶尔掸一下灰,簌簌飘远。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周疏意还没出来。谢久掐灭了烟,走近浴室门。
水声早停了,浴室里静得毫无生气。
她忽然才想起苏乔的嘱咐,醒酒前不要让她洗澡。
“周疏意。”
指节重重叩在门上,无人应答。
下一秒,谢久果断拧开门把。雾气扑面而来,揭开蒸笼盖一样,她在浴缸一角找到了蜷缩的白白软软的包子。双眼紧闭,两颊微红,泛着水光。
“睡着了?”
依旧一动不动,眼睫随呼吸轻颤着。
谢久环顾了一圈,地上的浴巾已经被捡起来放进脏衣篓了。她转头去衣帽间寻了一条干净浴巾过来,进门的时候,目光落到她胸前。
水面上,沐浴液的泡沫已经在化了,伏在胸前薄薄一层,上世纪国外流行的裙装花边一样繁杂。水波一晃,花边也晃。
浅浅的浪,平静盖着那过于高耸圆润的山包,藏住下面两点影绰的春。
她步伐一滞,进退两难,站在门边喊醒她,“周疏意,醒醒,水凉了会感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