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安葬
一路上,黎芊芊都在陪着她。
“黎姑娘,你觉得我便是叫做花千鸩吗?”
黎芊芊道:“我从未怀疑过。”
花千鸩道:“其实我原姓童,叫做童瑶。”
可童瑶的一生却一点也不像童谣,正相反,充满了死亡和离别。
她又道:“时鸳和时鸯她们也一样,她们也有自己本身的名字……”
她说到一半,忽然没了声音,黎芊芊只觉得身边一空,赶紧伸手捞住即将倒地的花千鸩。
“花老板……”
她脸上没什么血色,应当也是忙碌了一宿,没有休息也没有吃饭。
黎芊芊道:“安葬他们二人之后,你也该多休息一阵子了,不然,身体会垮掉的。”
花千鸩摆摆手:“无妨,妖的性命总要比人的顽强些……”
*
他们来到了之前的山谷,绕过山洞,来到充满阳光的另一边,无垠的雪地上静悄悄地立着一块小碑。
碑上简单地刻着楚衡二字,以及他的生卒年,黎芊芊心中暗暗盘算,楚衡死时也不过三十多岁。
其他人在小碑前掘起了墓坑,花千鸩则掏出了一块手巾,擦试着落满雪的石碑。
“楚伯伯,对不起,我们好久没来看你了……”花千鸩一边缓慢地擦着,一遍缓慢地说着,“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他们,我……我把自己一个人丢下了……”
她潸然泪下,伏在碑前,额头抵着冰冷的石碑。
黎芊芊立在她身后,不禁也有些动容。
她抬头看看初升的太阳,没有一点温度,不断飘落的寒江雪也冷得刺骨。
这一方雪地人迹罕至,仿佛世外之境,进入这里的人们,永远停留在这儿。
她又看着花千鸩颤抖的双肩。
所有的寄托都离开了自己,会是什么滋味?
但花千鸩身后还有梦千回,她又怎么能倒下?
*
棺椁被小心翼翼地放入墓坑,花千鸩眼神流连,却始终没能下决心再看一眼他们。
一抔抔冻土盖在棺椁上,昭示着生命的结束。
雪原上忽然飘起了悠悠的歌声。
“南浦凄凄别,西风袅袅秋……”
这大约是黎芊芊第一次听到花千鸩唱歌,却是以一种她最不想见到的形式听到。
“一看肠一断,好去莫回头……”
墓坑里的土渐渐被填满,最后留在大地上的,是一片新土,和两块新的石碑。
黎芊芊略扫一眼,秋明湖死时有五十岁,正是妖刚步入青年之时,而淮缙只有十七岁。
她陪花千鸩一起跪在了三块碑前。
槐尸、魃蛊、起死回生,一切皆出自苗疆,自己亲切的故乡,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暗中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这一切查清楚。
*
太阳渐渐升起,冰冷的空气也带了些暖意。
花千鸩已没有眼泪可以流了,她靠在黎芊芊身边,最后被人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