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他仆人上报的消息自己也听到了,只当是个秘密,没想到这个秘密竟然与自己有关。
唐沐璟眯了眯眼睛,将手中剩下糕点塞进了嘴里,定定望着杜娘,慢慢嚼起来。
“大胆,将妖妇拿下。”太子如晴转雨般地从笑容转向担忧,转动着大拇指象征权力的扳指,阴郁地笑。
此刻,周遭的人迅速机警起来,杜娘还忍不住的大声咒骂:“遭瘟的□□,戗死的唐家,注定生难以续,死难以安!”
“那看来,我必须得,将你暂时扣下了,唐大人。”太子的话说得轻易淡定,面上亦是痛苦,“尽管我们聊得投机,可国有国法——”
“呕——”
“呕——救命!”
第一个呕吐声响起时,陆弘文正捻着胡须夸赞歌姬的玉指。
待见到同僚口鼻涌出的黑血,他膝头一软,竟差点跪下去。
陆弘文见事情不对劲,爬向唐沐璟,官服在砖石上磨出"沙沙"的响动:唐大人。。。救救我。。。"
唐沐璟蹲下来,捏住了陆谦悦的下巴,硬是让自己的眼里全是他。
唐沐璟张淡漠无所谓的脸,此刻深深印在了自己的瞳孔当中。
“杜娘,竟然与你有关系?”唐沐璟淡淡两句,将温热的气息和糕点的香味喷洒在陆谦悦的面上。
轰鸣声从血液里喷涌升起,自己想要从对方的眼里找到些许属于人应该有的合作不背叛之类的信义道德,却像看空空如也的旧井。
“你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的位置,计划在赁屋计划与我相见,是因为早就知道自己父亲的身份”他的声音冷漠无情。
凛若寒冰的语气以及从指尖传来冰冷的温度,让自己困得难以动弹。
满地打滚的人们中,唯有唐沐璟和一众大臣稳稳坐着。他指尖还拈着那片染毒的酥皮,像拈着昭华公主递来的战书。
“这些人,都是科举舞弊的罪臣,你的父亲,陆弘文,首当其冲。”
一切努力似乎都白费了,这和自己的计划完全不同。
陆谦悦干涸的喉咙因为长时间呼吸困难,变得刺痛,面色也涨得通红。
“什,,,什么?”
陆谦悦没想到唐沐璟反水的这样迅速,她哀求地看着对方。
“不…不要”
双方距离这样近,近的呼吸之间都是对方的味道与气息,又让陆谦悦心惊肉跳。
她确实算的太少,想要的太多,以至于把身家性命都压在了一个篮子里。
这个篮子就叫唐沐璟。
“快找大夫,去城南喊大夫!”
“快去啊!”
“大夫,我要大夫。”
六旬老人年纪不小,在毒的作用下身体颤抖,唐沐璟巍然不动,看着几个躺倒在地上的人。
手里的芙蓉酥就像是毒刃,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唐沐璟、朝封、鲁岳吃了却没事,自己吃了就好像无数条虫子噬咬着肚子。
“想来你们也不明白。”唐沐璟垂眸,指尖轻轻碾碎那块残存的芙蓉酥。
细碎的酥皮混着桃胶馅料簌簌落下,“前两日几位大人朱批考卷,可是用了不少朱砂?”
他缓缓起身,玄色官袍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地上痛苦蜷缩的众人。
陆文弘已然面色青白,嘴角渗出黑血,手指死死抠着地面,仿佛要将砖石抓裂。
“朱砂遇热则散汞毒,积于五脏。”唐沐璟语气平静,似在讲授一堂药理课,“而这点心里掺了相思子,本是寻常事物,可若与汞气相激……”
他忽而轻笑一声,靴尖踢了踢脚边一名翻涌呕血的官员,“便会如这般,肝肠寸断。”
鲁岳抱臂站在一旁,咧嘴露出森白的牙:“幸好老子嫌那朱砂臭,这几日批文全用的墨,让笔司的人誊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