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横在一旁轻手轻脚地整理奏疏。
萧伯瑀将方才那份关于加征赋税的奏疏呈上,问道:“陛下——”
话音戛然而止。
王横疑惑地转过身来,只见萧伯瑀面色似乎有些僵硬,他小声道:“陛下,萧大人,可还有其他吩咐?”
赵从煊欲盖弥彰般抿了口茶水,旋即道:“没有,你先下去吧。”
“是。”王横又捧着满满一案奏疏缓步走了出去。
见赵从煊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的奏疏,仿佛方才偷偷亲了一下萧伯瑀唇角的人不是他。
萧伯瑀心头一笑,但面上故作严肃,继续道:“关于加征赋税一事,陛下以为,应当如何?”
赵从煊抬眸看向他,“赋税之事,事关重大,由萧大人决断便是。”
萧伯瑀想听的是陛下的想法,一个君主是否有贤明之兆,从他对政事的看法便可得知。
但赵从煊继位后,政务之事几乎都由宰相府决断,军事上也从不与太尉陈威起冲突,太尉想要调动武将,只要不是萧伯瑀反对,其余皆如他意。
萧伯瑀希望陛下有一颗仁政之心,他可以为陛下分担政务之忧,但他更想要的,是陛下成为一个心怀天下、励精图治的明君。
看着赵从煊清亮的眼眸,萧伯瑀的心软了下来,无妨,往后还有很多时间,不急于一时。
他缓缓道:“减免赋税,百姓方得休养。若此时加征,恐失民心。”
赵从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见状,萧伯瑀便回到案下,处理着王横呈上来的奏疏。
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殿内点着烛火,萧伯瑀沉浸在政务之中,一时忘了时辰。
忽地,殿外传来一声闷雷。
萧伯瑀抬头朝殿外看去,原来不知何时,天色已经暗沉,黑云渐拢,看样子今天会有一场大雨。
他微微蹙起眉头,正想着要不要提前离宫。
下一刻,又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传来,与此同时,淅零的雨落了下来。
轻风夹杂着雨丝吹了进来,殿外的宫女和太监连忙阖上了窗棂,殿内一下子暗了下来。
很快,便又有宫女在殿内加点了灯火。
赵从煊轻柔地安抚着狸猫的脑袋,嘴里低喃着什么。
他忽而抬头看向萧伯瑀,道:“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萧大人不如留宿宫中。”
雨声渐密,敲打在殿外的青石板上,发出阵阵闷响。
萧伯瑀还在犹豫,赵从煊便吩咐道:“小酉子,去通传一声,就说萧大人今日留宿宫中。”
“是!”
小酉子退下后,赵从煊将怀中的狸猫轻轻放下,随即来到萧伯瑀身旁,顺势挨着他坐下,道:“萧大人若是冒雨出宫,染了风寒,那这朝中的政务可怎么办?”
萧伯瑀自然而然地为他整理着衣摆,而后轻声答应了下来,“好。”
下一刻,他便将旁边的奏折移了过去,示意陛下批阅。
“天色太晚了,明天再说吧。”赵从煊手臂环住他的腰身,耍赖般整个人埋在他的怀里。
可现在分明酉时未到,只不过天色昏沉了些许,萧伯瑀刚想劝阻,忽地一道惊雷劈下,原本想要推开的手,下意识便将人护在怀中。
赵从煊索性躺了下来,在他怀中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有恃无恐地闭上了眼睛。
殿外雷雨交加,风声簌簌。
萧伯瑀将人往怀中拢紧了些,一只手揽住他的腰间,另一只手批阅着政务,偶尔轻声问他如何决断。
赵从煊倒是认真思索着,虽然并非所有决策都是上策,但萧伯瑀总能先是认可了他的回答,再根据形势表明最优之策。
晚膳过后,赵从煊坐在高位亲自给狸猫喂食,又时不时将鱼干高高举起,逗弄得它喵喵叫着。
不多时,殿外传来一阵嘈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