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仁厚,趁我这身子骨见好了些,明日我便入宫谢恩。”萧父轻轻颔首。
萧母闻言,眉头微蹙,劝道:“你这身子才刚好些,不如再休养几日……”
“陛下恩典,岂能怠慢?我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萧父摆了摆手,语气温和,神色却异常却坚定。
萧母见他执意要去,眼中忧色更浓,忍不住看向萧伯瑀:“伯瑀,你劝劝你父亲……”
萧伯瑀沉吟片刻,轻声道:“父亲,不如由儿子代您入宫谢恩。您安心养病,陛下仁厚,定能体谅。”
萧父却摇头笑道:“你代我去,终究少了诚意。何况……”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远,“我也想亲自见一见陛下。”
赵从煊没继位前,萧父对他这个不受宠的皇子印象并不深。
只依稀记得有一年的冬天,永和帝与朝中的大臣在宣政殿商议政事,突然大太监进殿打断了他们,听闻是后宫的妃子得了伤寒,永和帝的面色很复杂,似是想去,可最终还是屏退了太监,继续与大臣商议起了政事。
结束后,一众大臣从宣政殿出去,这才发现雪中有一道小小的孤影跪在殿外。
见到有人出来后,那道小身影艰难地抬起头,还没看清眼前的人便晕了过去。
后来,萧父才得知,那个孩子是七皇子殿下,也就是当今圣上赵从煊。
那一年,赵从煊只有六七岁,他能不顾旁人的阻拦毅然跪在殿外,只求父皇去见一见病中的母妃。
后来如何,萧父便不得而知了,毕竟皇宫辛秘向来不是他们这些臣子能随意打听的。
“老爷,夫人,大少爷,宫里派人来传,说是有政事要去大少爷商议。”一下人匆忙来报。
萧母连忙道:“快去吧。”
萧伯瑀轻轻颔首,便换了一身衣裳入宫。
待他离开后,萧母神色有些疑惑,“我看陛下挺看重伯瑀的,可为何在那一件事上,又偏袒陈家去了。”
陈家本就权势滔天,若不适时打压,岂不是助长他的气焰,终有一天,极有可能……
“夫人慎言。”萧父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
萧母低声道:“陛下如此轻描淡写地罚了陈伦,这如何不让人寒心?”
萧父目光深沉,他望着窗外的天色,缓缓道:“朝堂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陛下此举,我看……另有深意。”
皇宫,御书房内。
年轻的帝王正勾画着什么,见萧伯瑀进来,他探出个脑袋,微微一笑,“你来了。”
萧伯瑀含笑道:“臣,参见陛下。”
话一落地,一只狸猫从赵从煊怀中便跳了出去,他顿时急了眼,“别跑,就快好了!”
可狸猫却不管,大半天不让它走动,可郁闷了。
赵从煊身上的衣衫溅了些墨汁,看起来有些狼狈,一人一猫在殿内追跑起来。
萧伯瑀见状,不禁莞尔。他轻咳一声,俯身拦住那狸猫的去路,伸手一捞,便将那毛茸茸的猫儿抱入怀中。
入手还有些沉。
赵从煊看了看,颇有些气恼道:“你要是不乱动,早就画好了。”
被主子一顿数落,狸猫将脑袋埋在萧伯瑀的臂弯中,很是不想听。
赵从煊看向被毁了的画作,头疼地捂了捂脑袋。他本来是一时兴起,想给狸猫画一幅画,可没想到,好几回画到一半都被它搅和了。
萧伯瑀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好几张纸上要么是墨渍斑斑,要么是烙下了好几个墨色的“梅花印”。
这些梅花爪印从案几延到殿中各处,萧伯瑀神色一僵,他低头看去,果然,“梅花印”的源头正是他怀中的狸猫,而他的衣袖也被烙下斑斑点点的梅花印记……
萧伯瑀无奈道:“臣先回府更衣。”
“萧大人这副模样被人看见,岂不是惹人笑话。”赵从煊凑近了一些,笑着戳了戳狸猫的后脑勺。
顿时,狸猫在萧伯瑀怀中乱动着,不出意外地,爪子的墨渍在他身上擦了个干净。
“陛下,汤池已经备好了。”小酉子趋步入殿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