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萧伯瑀沉思片刻后,他神色坚定道:“我已决心让长则留在长安。”
一个梁平令大晟王朝裂土、一个陈威险些篡权夺位。萧伯瑀宁可让萧家成为众矢之的,也不愿让大晟王朝出现第二个陈氏。
萧父皱起眉头,这是头一回,他和自己的长子在政事上有这么大的分歧。
“伯瑀,你可想仔细了?”萧父提醒道:“君恩如流水,今日盛,明日衰。”
萧家世代对大晟王朝效忠,得天子信任,凭的当然不仅仅是一份忠心,还有分寸。
一旦让萧家手握兵权,便犹如蛟龙入海,终有功高盖主的一天。
萧伯瑀缓缓道:“陛下他不一样。”
萧父诧异地看向他,似有千言万语,可最终归于一声长吁
永昌五年,五月。
尉迟诀带着残部归降李肃,李肃将此事上报后,皇帝既往不咎,并给尉迟诀封了一个地方将领,这个地方是百越边境,远离尉迟氏的势力,让他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
不从,那便杀。
尉迟诀不敢不从,若是抗旨,要杀的当然不会只有他一个人。
至此,长达七年的内乱落下帷幕,以尉迟氏为首的反叛军归降于朝廷。
长安城渐渐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莺歌燕舞、歌舞升平。
这日,萧母去慈恩寺还愿。
她跪在慈恩寺的蒲团上,双手合十,虔诚地对着金身佛像拜了三拜,旋即低声祷告:“求佛祖保佑我儿伯瑀、长则平安顺遂,仕途通达。”
紧接着,她像往常一样掷签。
一支竹签从筒中跳出,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萧母弯腰捡起竹签,待看清字迹后,心头骤然一跳。
那是一支下下签。
缓了片刻后,萧母还是秉着忐忑的心情寻求僧人解惑,“佛印大师,此签何解?”
佛印缓缓开口:“施主问的是姻缘,还是仕途?”
萧母犹豫片刻后,才道:“是为我儿求的姻缘。”
“心诚则灵,请施主再掷一签。”
萧母似松了一口气,她颔首应下,便又在佛前跪拜掷签。
这一次,依旧是下下签。
萧母将竹签递给佛印大师,声音几乎颤抖:“劳烦大师了。”
佛印接过签子,低声道:“阿弥陀佛。”
“这这是何意?”萧母神色有些着急。
“签文曰:情丝缠绕,劫数难逃;功名富贵,一朝尽消。”
话音落地,天边骤然传来一阵轰响,黑云聚拢,看样子,很快便有一场大雨落下。
嘀、嗒、嘀、嗒
零星的雨点砸在皇宫的青石板上,那雨点先是犹豫不决,仿佛试探着什么,间隔许久才有一两滴落下。渐渐地,雨点变得密集起来,噼啪声连成一片,天地间只剩下白茫茫一片。
宣政殿内。
两道身影的衣袍渐渐叠在一起,萧伯瑀俯下身子,将人困在案几与自己的胸膛之间,他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烛光下,温柔得令人沉醉其间。
赵从煊却垂下了眼眸,他的手攥住了萧伯瑀的衣襟,像是想要将人推开,又好像是要贴得更近。
“陛下”萧伯瑀的声音低沉,几乎被雨声淹没。
赵从煊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萧伯瑀低头靠近,先是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唇,试探性的,像是询问许可。
然后,在他微微仰头的瞬间,萧伯瑀便再次吻上他的唇,轻轻厮磨。
直至思念的沼泽将人吞没,赵从煊的双手缓缓攀上他的肩膀,缓慢而缱绻地回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