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思考他这个钝感力像谁。”“他”自然指的是时安,傅行止的千般风情万种计谋遇上时安这样的傻甜甜自动归零,统统无效化,“像他哥么?不能吧,时晏有这么可爱吗?”
“我怎么知道。”贺铭眉心一跳,无端心虚起来。
“我还真对时晏有改观。”
傅行止自顾自说下去:“我一直以为谁在他身边待久了都得变态呢,刚认识时安的时候,我就纳闷,时晏怎么能养出这么一个弟弟。”
清澈,透亮,一看就是在很多钱和很多爱里长大的。
也只有时晏才会养出时安这样的小孩,贺铭默默地想。虽然时晏看起来冷冰冰的,偶尔说话有些刺人,但只要离他近一点就会发现,他对身边的人是很柔软的,像雪花,带着寒气,但落在手心里就会化开。
就算是对他,时晏也算得上纵容,再过分的姿势也由他试了,偶尔被几句荤话惹恼,也很好哄,下了床绝不记仇。
抛开给他结钱的事——那也是因为他们不是真的恋人,除去不喜欢他,时晏没什么不好。
他想了很多,却只对傅行止说:“时总要是听到你这话,立刻把你发配一线。”
贺铭把傅行止也赶出去,淋浴的水声里,他依稀听见傅行止和时安叽叽咕咕在说话。
门外,傅行止一出来就被时安拉着手臂扯到一边,神神秘秘问:“行止哥,贺铭哥也喜欢男生吗?”
“不好说。”傅行止模棱两可,等着听他在打什么小算盘。
时安瞟了他一眼,谨慎地试探:“那你喜欢贺铭哥吗?”
“喜欢啊。”傅行止勾起嘴角,眼波荡漾,“不过比喜欢你少一点。”
“懂,不是那种喜欢。”时安大大松了口气,这才颇为不好意思地说出自己的小心思:“我觉得贺铭哥和我哥还挺合适的……”
在情感问题方面,时安只能用四个字评价:人菜瘾大。傅行止当机立断,阻止他乱点鸳鸯谱:“打住。”
“全世界的金主在贺铭眼里都眉清目秀,除了你哥。”
“为什么!”时安不服气:“我哥很帅啊!”想了想又中气十足地补充:“也很有钱!”
“他气场太强,俩人犯冲。”
同为乙方,他和贺铭有一点共识:对于时晏,不越界就是最好的关系维护。时晏公私分明得很,只看结果不看交情,把活儿干好,没事儿少在他面前晃悠才是正道。
因此他丝毫不奇怪,逢年过节拜访名单能绕长临两圈的翡湖交际花贺铭独独对时晏这尊大佛敬而远之。
他跟时安说正经的,时安的思绪却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鬼鬼祟祟附到他耳边:“是因为他们那个,撞位置了吗?”
“想什么呢。”傅行止戳戳他脑门,直男懂得还挺多。“也有这方面吧。”
时安知道同性恋也是有上下位置的,他哥不可能在下面,“贺铭哥应该挺……好说话的吧?”
傅行止不置可否,时安不死心地追问:“那种事不能商量的吗?”
“有难度。”傅行止笑得很坏:“你能接受四爱吗?”
一分钟后,理解了什么是四爱的时安面红耳赤地冲进水声停了的卫生间,“贺铭哥,我来帮你穿衣服!”
等他们都歇下,已经是后半夜。贺铭的后背和左手都痛,怎么躺都不合适,而且他有心事,睡不着,下楼去客厅接了杯水,索性在沙发上坐着,开始看搬家公司。
他没想指望傅行止和时安,这两人都属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他的东西很少,打包工作很简单,麻烦的是买家希望他把房子清空,以便重新装修,所以他要把家具都运走。
他打算先把家具搬到租的房子,带一个拉杆箱去观潮路9号,反正他不会一直住在那里。不应该答应时晏搬过去的,贺铭心想。
时安说时晏下周回来,那就至少还有三天。他期盼见到时晏,又担心时晏为了今天的事,再给他送上一份大礼。贺铭心不在焉地预约了明天下午搬家,师傅接单了才发现他把出发地和目的地写反了。
贺铭很少纠结已经发生的事情,此刻却真切地感到后悔,他为自己无法拒绝时晏而懊恼。
无论是搬去观潮路9号,抑或最开始三个月的情人之约,他就该咬死了不松口,他高估了自己,忍不住,藏不了。
他害怕和时晏纠缠不清,又不甘心两人算得分明。
受左手和后背的限制,他在沙发上也找不到一个舒服的坐姿,上身挺着,右臂抵在膝上,掌心靠上额头,提供一点支撑,
他迷迷糊糊闭上眼睛,脑袋不受控制地向下点。天微微亮时,门口突然传来电子锁输入密码的声音。
门开了,伴随着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地板上映出拖长的人影。贺铭警觉地抬头,然后愣住,疑心自己是在做梦。
披着第一缕晨光,时晏站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