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皎也停下,想了想说:“魔是梵语的说法,译意有三重。一为夺命,夺取众生慧命;二为杀者,杀灭众生功德法财;三为障,阻碍修道者前程,扰乱众生秩序,多情好欲,穷凶极恶。我说得对吗?”
虞渊点头,又问:“如果有一天,你面对魔,会毫不犹豫地斩杀吗?”
“啊?”兰皎怔住了。
虞渊这话是指真的魔,还是指他自己,兰皎不得而知。身为仙修,听到魔字必然除之而后快。但虞渊仙魔同体,什么答案能既不得罪他,又可完美解决这个问题呢?
“需要思考这么久?”
兰皎避开重点,打太极道:“魔很强吧?我境界低微,大概遇不到魔。”
虞渊:“我是说如果。”
非要得到答案?
兰皎一脸痛苦地回答:“我如果遇到魔,应该会像唐僧那样用精神和嘴巴感化他。为什么要成魔呢?除了霸气侧漏,黑魔法酷炫,举手投足间吓傻一群人外,实在没有好处嘛。修仙多好,圣洁高雅,所过之处枯木逢春,百花齐放,一派欣欣向荣。除了清心寡欲外,没有任何坏处。魔啊,苦海无涯,回头是岸,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趁年轻赶紧弃暗投明,一起修仙吧。”
虞渊的脸色倏然冷凝,身体微微颤抖,不知是气得,还是愁得。
兰皎用手抚摸虞渊的胸口,帮他顺气:“明月莫急,先礼后兵是文明之邦的传统美德。一般先是言语谴责,警告敦促外族不要为了一己私欲为非作歹,实在不听劝,再武力镇压。况且不是每个魔都死有余辜,不排除有好魔不害人嘛。”
话虽如此,但虞渊仍觉头疼:“你不要说了,让我静静!”
兰皎闭嘴,心想:我虽良善,但分得清是非黑白,祸世害人的恶魔我拼死也会除掉,可如果那个魔是你,叫我怎么下得去手?
午后,虞渊不许兰皎午休,罚他抄《浊世涤魔卷》。
兰皎独自在明静堂中托腮抄书,抄着抄着,手中的笔逐渐有了它自己的想法,开始在宣纸上作画。
兰皎没学过画画,但和虞渊朝夕相处,他的模样早已镌刻在脑中,下笔有如神助,一副《孤芳自赏男仙图》一气呵成。
这幅画主要体现“孤”字。一个清雅绝尘的男人负手站在山洞外的绝壁上,抬头望天,衣带墨发随风飞舞,层叠的山峦云海中,他孑然独立,身边虽有彩蝶环绕,脚下有一小兽作伴,但他孤独寂寞的神态宛如空谷幽兰,独自盛开。
这神韵直入人心久久不散。
兰皎举着自己的画作欣赏了良久后将画卷起来,慎重收藏好。
刚收起画,一串清脆的铃声随风而至,兰皎赶紧把先前抄书的宣纸铺开,伸舌润了润笔尖,有模有样地誊抄仙书。
虞渊来检查兰皎的作业,看他两个时辰只抄了半页纸,脸黑得跟锅底灰似的。
兰皎正要为自己辩解,忽闻苍景空在外喊道:“大师兄,有你的信。”
什么信?我没交笔友啊。
兰皎纳闷地打开门,苍景空手里捏着一个胖白鸽,这家伙莫名有点眼熟。
苍景空扯下胖白鸽的胸毛,用嘴吹飞。胖白鸽嘤咛一声,双爪绷直,露出细腿儿上的脚环。
兰皎想起来了,它是好莱坞的信鸽,以前帮叶郁青传过情书。
“叶郁青找我干嘛?”兰皎沉着脸问。以前自己不是叶郁青的对手,现在应该有得一拼。
“不是叶郁青让我来的,是皇城虞公子让我捎的口信。”
皇城姓虞的兰皎只认识虞汐。
兰皎有点诧异:“你不是好莱坞的走狗吗?为何替虞公子捎口信?”
胖白鸽:“好莱坞的人只顾自己潇洒快活,不管传信使的死活。我已经好几个月没吃到苞米了,就偷偷到皇城传讯部门谋了份兼职。我业务熟练因此受到皇城名门贵族的青睐,帮他们递个情话、传个试图谋反之类的密文。”
……谋反都敢传?这胖鸽子的胆子跟它的体型一样肥啊。
兰皎没兴趣听十八线小动物的打工生涯,问道:“虞公子给我传了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