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医已经知道自家小姐过段时日就要随夫流放的事,温和地看着宣槿妤,“还请小姐保重己身,一切勿要多思。”这句话,就是出自看着宣槿妤长大的情分讲的了。
宣槿妤起身谢过府医。
府医摆摆手,很快提着药箱走出了内室。
候在明间的宣文威见府医出来,问了情况后便亲自送他到院门,差小厮送他回了他在府中的小院。
“母亲,我……”府医走后,赵安儿开口,想跟婆母解释一番,她方才那句话并不是在嫌弃小姑子。
但林清婉打断了她,“好了,老大媳妇你也该累了,回去歇着罢!”
她性情一向平和,但长媳方才当着她的面问府医的话,几乎就是在说槿妤在死牢里待了几日,身上带了不祥之气,恐会和她这个孕妇相冲。
她看着对大嫂的嫌弃一无所觉的女儿,放缓了声音,“槿妤回了家,也要好好歇息。”
当初先帝赐婚的时候她就觉着这婚事不好,定安侯府那是什么地方?宠妾灭妻、嫡庶不分、阴私不断,被揭露在人前的内情才寥寥几件,便已经让人看清了这家族里的污糟。
她赵氏安儿自嫁进来,宣家没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倒是她,总是和小姑子拈酸,搅得槿妤和她嫡亲大哥哥的关系都淡了几分。
自古姑嫂难相容,林清婉看得分明,但女儿有意退让,加之赵安儿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她便也没对这个儿媳说过什么。
加之长子处理得当,长媳也安分了几年,日子久了,她险些忘了当年她是怎么暗中给自己女儿使绊子的事。
“槿妤,这里是你家,永远是你的后盾。”林清婉若有所指,“你还可以像小时候那样,有什么事都可以和娘亲说。”
宣槿妤依偎在林清婉怀里,哽咽着应了声“好”,全然不察娘亲不搭的前言后语。
赵安儿看着相拥的母女俩,抿了抿唇,她方才的话还是引起了婆母的不喜。
“那儿媳便不打扰母亲和妹妹了。”
她有些难堪地看了一眼一无所知的小姑子,对婆母福了福身,还是退了出去。
宣文威还在明间,见妻子出来,忙迎上去扶住她,“槿妤怎么样了?”
赵安儿若无其事,“府医说无碍,妹妹身子一向康健,孩子也很好,顺利生产不是问题。”
方才已经听府医说过一遍,又见妻子也这么说,宣文威便点了点头,“三弟到时候会亲自送妹妹到广虚府,我等会儿再给他去信一封。”
赵安儿脚步微顿。
夫君昨日已经给三弟去信,今日又要写信过去叮嘱他如何照顾妹妹,果真是爱妹心切。小姑子是个有福气的人。
她想起了方才内室里虽然悒郁不乐却仍清艳可人的宣槿妤,心里生起微妙的妒意。
宣文威察觉到妻子的走神,问她,“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赵安儿勉强对他笑了笑,“无碍。”
她想起了婆母的不喜,踌躇地开口,“我方才,好像惹怒了母亲。”
妻子这副神态如此熟悉,宣文威语气寻常,“母亲性子宽和,寻常不会和人生气的。”
他这话没别的意思,当是劝人的话,但赵安儿解读出了另一层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