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时颔首道:劳皇后娘娘挂心,够用的,我一个人习惯了,不用多少人伺候,不过那日责罚场面太过残忍,吓得我的两个贴身宫女都一病不起,所以没带。
坐在后面几个位的恭嫔听闻此话,手在袖袍下猛然攥紧,面色苍白如纸,被晏嫣然看入眼底,问:恭嫔这是怎么了?病了?
殿中众人的目光顿时全部投到她身上,压得她有些喘不上气,小声道:嫔妾
晏嫣然拨弄着头上的步摇,笑道:本宫记得你与贵妃的侍女莲鹭是好姐妹,是担心她担心得紧吗?
话落,她细长地眼眸流转,似笑非笑地看向沈良时。
方才沈良时不搭她的腔,眼下倒是开口道:恭嫔担心的话,可以来嘉乾宫探望,免得别人说本宫心胸狭窄。
晏嫣然一愣,随即笑出声来,边笑边道:姐姐是心胸最宽广的人了,若换作本宫,早在当年事发时就把这群贱婢绑起来送进慎刑司打死了!
恭嫔端起茶盏来,借着遮挡偷偷看向沈良时身后的迦音,见果然不是莲鹭,心头微微一跳。她正打算收回视线,岂料迦音突然扭头看来,对着她垂首一拜,一枚紫色的平安扣从她衣领间滑出正是莲鹭戴在颈上的那枚。
恭嫔的手哆嗦起来,不知是不是茶水洒在身上烫到,她竟然有些手足无措,只勉强扯出一个笑,问道:贵妃娘娘这侍女颈间戴的平安扣倒是别致,不知是何处寻的,嫔妾也想让宫中师傅打一枚。
迦音福身道:是娘娘随手赏赐的小玩意儿。
沈良时收回视线,瞥了一眼对面的晏嫣然,见她前一刻还笑盈盈地盯着自己,下一刻听到恭嫔的话,就目光怨毒地盯着迦音。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有病,淡淡道:皇后娘娘还怀着身孕,少说这些打打杀杀生生死死的,多晦气。
晏嫣然俯身一拜,道:瞧臣妾这张嘴,真不会说话,给娘娘和腹中的小皇子赔罪了。
莲鹭一直被关在杂物房里不见天日,也不能往外传口信。她原以为沈良时会带着她到皇帝面前去指认恭嫔,但一连几日都有人随便送点吃的来,却没人管她身上的伤,也没有要放她出去的意思。起初她还想过以死相逼,林双却嘲讽道:真想死早在供出主使前就一头撞死了。
娘娘,恭嫔来了。
沈良时从书里抬起头来,先看向躺在摇椅上的林双,后者仍旧以书覆面,随着摇椅摇摇晃晃,没有起身的意思。
先请她在正殿喝茶。
迦音离开后她站起身踢了踢摇椅,道:你不是说等她来找我吗?现在来了,该怎么办?
林双的声音从书下面闷闷地传来,看着办。
沈良时噎了一下,一把打开她脸上的书,钳住她的胳膊拖起来,没好气道:整天躺在这儿摇摇摇!你是贵妃我是贵妃?走!
被一拽而起的林双:
恭嫔在奢靡宽敞的正殿中来回踱步,坐立难安,道:她都知道了,她一定都知道了,不然她今早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随行的宫女安抚道:娘娘别慌,您之前不也说吗,贵妃向来粗枝大叶,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想到您头上来。
迦音端着漆盘进来奉茶,颈上依旧戴着那枚平安扣,恭嫔娘娘稍等片刻,贵妃娘娘刚刚午睡起来。
恭嫔主仆二人收住没说完的话,只勉强地笑道:不急不急,娘娘慢些,姑娘可否将你这平安扣摘给我看看?
迦音面露难色,道:恕奴婢难从命,娘娘说这个不能摘下来,上一个戴着它的宫女不听娘娘的话,已经被送到慎刑司了。
恭嫔跌坐回椅子上,口中喃喃:完了完了
迦音上前想扶住她,恭嫔娘娘,您怎么了?
迦音
一道清冽的声音传来,沈良时一身湖蓝常服,款款走进殿来,正同刚睡醒一般,语气懒散道:去给恭嫔拿些点心来。
林双垮着脸抱着手跟在她身后,冲迦音使了一个眼色。
恭嫔这是怎么了?也中暑了吗?沈良时在上首落座,横了一眼也想坐下的林双,又温声道:近来天热,你可别贪嘴,像本宫前几日一样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