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如今最好的结果就是能与草原谈和,两边相安无事,若草原使者真在这儿出了什么事,必定又是一场恶战。
林双手中玉笛在腿上乱敲一通。
沈良时循声望去,笑问:这玉笛用着还顺手吗?
林双在手中转了转,道:顺手。
沈良时得意道:它出自前朝第一铸剑师之手,名叫中宵,好好保管它,世上可就只有这一只,便宜你了。
中宵林双喃喃。
沈良时朝营帐方看了一眼,道:我要走了,陛下还等着见我。
好。林双又问:你老家在鞍落城吗?
沈良时轻轻颔首,不解问:怎的了?
林双道:无事,我今夜就要离开,此行经过鞍落城,你可有什么话要带回去?
这么快?沈良时先是一惊,随即轻轻一笑,道:你忘了,我家只有我一个了,不过
她仰头看向天边那轮玉蟾,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些悲戚来,你若是路过,就替我去看看沈家祖宅是否还在吧。
沈良时如来时一般,乘着月色离开,她小跑着下山坡去,像是偷溜出去嬉戏的未出阁姑娘,被夜风扬起的大袖衣摆鼓鼓的,如同随时要驾风而去,又被几根看不见的金链条拉回来禁锢住。
她没再哭,还笑着跟林双挥手。
林双,下次再见了。
下次,又是什么时候呢?
中宵。林双手中玉笛被握的有些暖意,不再那么凉,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她另一只手从身后拿出来,手中握住一个蓝宝石雕成的蝴蝶,缀在一根镶嵌宝石的细链上正是先前系在沈良时腰间那根。
刺客来的突然,慌乱中从她身上掉下来,摔在尘土中,兵荒马乱,无人注意时被林双捡起擦干净,收入怀中。
她本想还给沈良时的,但不知为何,迟迟没有交出去。
戚溯牵着马等在远处,手拢在嘴边大声道:小师妹,该走了!
林双带着薄茧的指腹蹭过蝴蝶翅膀,擦掉上面的印子后又收入怀中。
林双心想,下次吧,下次再见就还给她。
沈良时掀帘而入,见年轻的帝王正坐在书案后,帐中未点烛火,他的脸隐在黑暗中看不清。
陛下传臣妾来有何事?
萧承锦瞧先看见她那张动魄惊心的脸,不知道有多少觊觎者,当年是,如今亦是。
爱妃去哪儿了,身上带着这么重的凉意,你身体不好,可别病倒了。
沈良时由着他扶起身,道:多谢陛下关心,臣妾有些喝多了,就到外面走走。
只是自己吗?萧承锦握她肩头的手微微用力,没有旁人?
沈良时吃痛却没躲开,臣妾不敢欺瞒陛下。
萧承锦猛地一推,沈良时往后踉跄了几步,只听他寒声道:那你告诉朕,你身边那个暴毙的小宫女为何今日又出现在席间?
沈良时心头一跳,强作镇定道:臣妾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萧承锦点亮烛火,照亮他沉下去的脸色,好一个不明白,贵妃这么聪明,险些连朕都骗过去了,你可知她就是江南堂林双?她潜伏在你身边这么久,你当真一点不知?你又是居心何在?
沈良时跪地道:臣妾不知,也不知什么林双,她是内务府分配来的,后来冒犯臣妾,杖责之后就被臣妾关到慎刑司去了,其余的臣妾一切不知。
萧承锦弯腰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想透过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看出什么来,但沈良时不避不让地直视回去,堵得萧承锦无处可以发作。
阿时,你我少年夫妻,你当真不曾骗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