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佑安把话挑明了,胡老爷子就道:“王妃莫恼,老头子我说的话不一定对,您先听听,听后若是觉得我老头子说得没理,您再把我们祖孙赶出去。”
顾佑安哭笑不得:“老爷子,在您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胡老爷笑道:“咱们丑话先说到前面。”
胡菖蒲看一眼祖父,又抬头看上首的祁王妃,后又低下头。
胡菖蒲的动作被顾佑安看在眼里,她的心一沉,难道胡家真的不愿意?
不管心里作何想,面上一丝没露出来,顾佑安笑着吩咐晓月,道:“去问问厨房有没有做枣泥糕,做了的话端一盘过来,我记得老爷子爱吃这口。”
胡老爷道谢:“早食没吃几口,这会儿老爷子我正好饿了,劳烦再送碗糖水鸡蛋来。”
晓月出去了,屋里只小菊一个丫头伺候着,顾佑安摆摆手,把小菊也打发走。
小菊出门后,候在门外的刘忠轻手轻脚地掩上门。
屋里光线暗下来,胡老爷子叹息一声,道:“王妃恕罪,王妃愿意提携胡家是看得起我胡家,原本我们该立即答应王妃的提议,只是我胡家族人多,分散在各地的族人又在当地又姻亲故旧,难免跟当地大族牵连颇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轻易撕扯不开。”
“小老儿本事有限,且不说做不到写封信就叫各地族人转投祁王府,就是我亲自走一遭,也不过是叫大家都为难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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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老爷子话说的诚恳,说到各地胡家族人牵连上的势力时也没藏私,许多话连胡菖蒲这个亲孙子今儿都是头回听见。
“我们松江城胡家这一支肯定听您号令,只是外地的胡家族人我们确实左右不了,还请王妃见谅。”
顾佑安不是不讲理的人,听完胡老爷子的难处后,她心里也有数了。
顾佑安看了胡菖蒲一眼,道:“去外头,叫人送纸笔来。”
胡菖蒲连忙去门口叫人,刘忠叫他且等一等,他立刻就来。
过了会儿,刘忠亲自端来笔墨纸砚,胡菖蒲接过送到顾佑安跟前,他身后的门又掩上了。
刚才听胡老爷子说各地胡家背后的势力时,顾佑安脑子转悠的都是她记诵过的,从前朝至今的世家大族族谱。
还兴盛的,在京都洛阳。
没落的,在各自祖籍聚居。
她落笔写道:乌蒙府胡家大房嫡子联姻曹家嫡次女,曹家二房三老爷曹允于瑞兴二年调任至武昌府任知府,曹允瑞兴一年拜于时任国子监祭酒陶仲闻门下,陶仲闻如今是工部尚书。
顾佑安提笔道:“陶仲闻当国子监祭酒的时候教过当时还是皇孙的周宣,所以,陶仲文现在也算帝师吧。”
胡菖蒲看到她写的这张关系网时都惊呆了,他们胡家一支家族,背后竟有这样复杂的关系吗?
“拿给你祖父瞧瞧。”
胡菖蒲连忙把墨迹都还未干的纸张送到祖父面前,胡老爷子看后叹道:“还是王妃知之甚深。”
放下笔,顾佑安活动了下手腕,道:“如今朝中真得势的是礼部尚书刘勇,以及翰林院掌院兼文渊殿大学士杨庆,陶仲闻这个工部尚书并不得圣心,加上他年纪大了,估计这两年就要退了,等他退后,他手下像曹允这样的门徒就顾不上了。”
“曹允家在前朝时还有几分势力,到大周朝早就没落了,曹家也就能在乌蒙府作威作福,跟当地另外几家控制着云南府几条江河船舶来往。若是出了乌蒙府,出了云南府,曹家也就是个普通官宦人家。”
“曹允这一代最有出息的就是他了,他如今年不过五十,正是往上爬的时候,可他想靠陶仲闻爬进洛阳,呵呵,这辈子都别想了。”
“您的意思是?”
顾佑安道:“祁王府在洛阳还是有点人脉的,曹家若是想转投他人,祁王府可以给他一条路子。”
胡菖蒲又是震惊又是茫然:“可以这样?”
他既震惊于祁王府对朝廷官员和地方大族知之甚详到这个程度,又茫然于祁王妃为了拉拢胡家做成药材生意,竟然愿意动用这样多的人脉。
顾佑安笑道:“为何不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