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我便朝外走去。
“走吧,都走。”
263
我并不是在书房见到的父亲。
我被带到父亲的房前时大夫恰好从房中出来,那大夫眼生的紧,他看到我时有些讶异,不过片刻就正了神色,对秋文吩咐道:“庄主身体暂无大碍,都是老毛病积压久了,才会怒急攻心。之后还需好好调养,切勿操劳太过、忧思过重。”
秋文松了口气,那大夫顿了顿,却又没继续说下去,摇摇头便告辞了。
我没去推房门,而是转过头问秋文:“怒急攻心,什么意思?”
“庄主身体抱恙已有许久,少主向来不关心这些的,所以并不清楚吧。”秋文微微一笑,“庄主平日里要操心的事情太多,如今又逢多事之秋,便更是费心,今日庄主听闻谢行老狗贼——那谢行,少主应当是知道的吧?”
我垂眸颔首。
谢行我当然是知道的,江南谢家的现任掌权人,从前和薛青城向来交好,而与父亲是向来的不对付,也是薛家出事之后唯一一个一直公开和秋原叫板的人,尤其是在青云庄被血洗之后,谢行声讨秋原之势更为浩大。谢家祖上是走镖出身,在江湖上广结善缘,如今也是江南的一大巨擘,父亲尚且还奈何不了谢行。
“那谢行又大放厥词,庄主一时怒极,昏了过去,属下唯恐生事,便自作主张寻了少主。”
“寻我有何用处?”我问他。
“那自然是因为如果出了事,也只有少主有用罢了。”他看着门的方向,“虽然说庄主现在已无大恙,不过少主既然来都来了,不妨还是去看望下庄主吧。”
我没拒绝,将手放在门上,想了想,又问道:“谢行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父亲还被气到如此地步?”
“这个属下就不清楚了,不过近来谢行颇有异动,想来是做了什么过分之事惹怒了庄主也未可知。”
见我不信,他也没有再多言,而是催促道:“少主且去吧,属下就在门口候着了。”
说罢他在门上轻敲几下,替我推开了门。
房中的药味还未散去,我听着门在我身后关上,才走了进去。
父亲似乎还未醒来,候着的婢女一声不吭,如石像一般杵在房间角落,即便听见了我进来的动静后,也无人动作。
我犹豫了一会,才朝父亲走过去。
对于这个房间,我太过于陌生,从小到大我与父亲的相处都是有距离的,在书房就已经是最亲近的时候了,遑论父亲的房间,几乎是我未曾涉足过的地方了。
然而还未等我走近,父亲的眼睛便倏地睁开了,看到我的那一瞬,直勾勾的双眼带着毫不掩饰的怨恨与杀意,直盯得我胆寒不已,霎时定住了脚步。
半晌,父亲闭上了眼,神色难掩疲惫。
“你怎么来了?秋文呢?”
“听闻父亲身体有恙,孩儿特来看望。”见父亲面上无甚反应,我接着道,“秋文在门外。”
“叫他进来吧。”
我还没什么反应,角落候着的婢女悄无声息地动了。
“你们也都出去吧。”父亲接着道。
其余的婢女也一一走了出去。
见父亲似乎并没有在意我,我有些犹豫,“父亲,那我……”
“候着。”
他打断了我的话,我便只能乖乖站在原处。
秋文进来后径直走到父亲床边,没给我多余的眼神,十分娴熟地将父亲扶起来,然后恭敬地侍在一旁,替父亲掖着被角。
“之后我不便再出面,对外就称我身体不适,需要静养,山庄所有事务都移交给少主。一会儿你去书房,将我的副印取来,再派人送到观雪轩吧。”父亲语气淡淡,口中却说出让我和秋文同时一惊的话。
“庄主!您的身体!?”秋文一脸急切,反应比我要大得多。
“一惊一乍,成何体统!”父亲皱眉呵斥道,又稍稍缓了神色,“我的身体无妨,不必多虑。”
“可是,庄主,少主他……”秋文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