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
“想,要是我什么都记得什么都懂,是不是就好了。”他轻轻笑了一声,“我怕我这个负担,也许哪一天你就不想背我了。”
我沉默了许久,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
“不会有那一天的。”
无论你记不记得,懂不懂得,都不会有那一天的。
281
我只当父亲要将武林大会提前之事是气话,却没想到他却是认真的,秋文动作快得很,武林大会要提前一年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江湖,一时间,众说纷纭,暗流涌动,闻风响应者甚多,但在我看来,这里面的大部分人都不过随波逐流、顺势而为;当然亦有不合之声,只可惜弱如蚊蝇,难起风浪,然而在这其中,却没有谢家。
“我当这谢行有多大能耐,不过一介鼠辈,如今便是一个屁都吱不出来了。”秋文冷笑着看着手中的文书,低声嗤道。
“那谢行对秋原虎视眈眈,狼子野心,武林大会提前他只会拍手称快,犯不着在这事上与父亲反目。倒也不必作此小人之态,平白成了笑话。”
我呛道,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从观雪轩带来的话本子——我已然料到这些日子的百无聊赖,早早地做好了准备。
闻言,秋文一顿,放下手中的文书,柔声刺道:“属下却不知这谢行是哪里让少主高看了一眼,您竟向着他说起话来?”
“我可没有向着谁,说个实话罢了。”我淡然反驳道。
“少主若是对属下有意见直说便是,属下人微言轻,因为属下而为秋原的对立之面说话,并不值当。”
“话还是你会说,我倒成了小肚鸡肠、不识大体之人了。”我闷笑一声,“不过你有句话却说的没错,我对你确实是有成见的。”
秋文皮笑肉不笑,“少主但说无妨。”
“谢行与父亲好歹能算同代英杰,在江湖上也是齐名之辈,他江南谢家固然与秋原有龃龉,也不过小打小闹,明面上的关系可没有彻底闹僵。而你又是个什么,哪里轮的到你去骂他谢行鼠辈?照你这般,岂不是是个人也能对父亲指指点点了。”
我话说的不紧不慢,语气也算不上重,毕竟于我而言,这不过只是我发泄情绪的废话罢了,看着秋文变幻莫测的脸色已经足够有趣了,至于我真正在想些什么,并没有必要与他说道。
显然秋文并没有想那么多,虽然被气得不轻,但他还是保持着体面的微笑,“还是少主想的周全,是属下没掂量好自己的位置,失言了。”
“知道就行。”我没抬眼看他,将话本又翻过一页。
秋文没再说话,他起身又将一叠文书放在我的桌前,连着他之前已经放下的文书一齐在书案上堆成了一座小山,我也只当没看见一般。
“少爷也莫光顾着看这些闲书了,文书繁重,今日若是处理不完这些,不止是属下,恐怕连少爷您都不好向庄主交待。”
我奇怪地看着他,反问道:“我有什么不好向我爹交待的?”
“这些文书涉及到这次武林大会的各类重要事务,庄主可是委您重任,将这些都交予您负责了,少爷莫不是忘了?”
“忘倒是没忘,”我随手拿起秋文放在我面前的几份文书,嗤道,“不过我看这么多大大小小的事情,我们的秋总管不是安排的很好吗,可还有我什么事情?”
从武林大会的邀请名单,到大会当日的议程,以及大会结束后几日的安排,都已经被决定的明明白白,而我需要做的,仅仅是在这些事务之后,盖上看似完整的副印,再落上自己的名姓,这样事情就算真正被安排下来。
面对我的不满,秋文轻描淡写,“文书都在这里,少爷过目后若是有什么意见直接提出便是,属下也并不能全权决定。可您现在连过目都不愿,遑论参与其中,如今与属下置气更是不必。”
“置气?我可没和谁置气,秋总管怕是多想了,我说的可都是实话,这些事情秋总管都处理的很好,真如父亲所交待的那样,省去我了很多麻烦,我乐得清闲,哪儿还会有什么意见。”
“那少爷何不早点把这些都了结掉,免得夜长梦多,越拖越麻烦?”
“盖个印章落个款罢了,连心思都不用花费的事情,你随便找个人过来,几下也就结了,还非得我亲自来吗?反正这些事说到底也不是我决定的,爱怎样就怎样吧,你少说几句话,说不定一会儿我心情一好,就全部都弄好了呢。”
我余光看见秋文勾起嘴角,但从他的话语中我却听不出任何的笑意。
“少爷是真以为这样就与您无关了吗?庄主身体有恙,心神不支,故而逐渐将山庄事务交由于少爷您,您不必笑,这可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玩笑话,至少如今的武林中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就算这些事情少爷您分毫不经手,但别人可不知道,那些人只知道,秋老庄主年事已迈,如今主事的老庄主的独子,享誉武林的银雪公子。您自是可以继续不闻不问,若是之后出了什么差错,恐怕对您自己也没有任何好处。”
“我不闻不问?那就请秋总管告诉我,我之闻问与不闻不问有何区别?若我现在告诉你我对现在所有的安排都有意见,你当如何!?”
“少爷自可以写下自己的思虑,属下会将其呈给庄主再行商议,行与不行,庄主自有定夺。”
“那便随别人如何去想,秋总管自己看着办就行。”我打定决心要做这个甩手掌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