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考虑过很久,还是觉得只要不影响公司正常运转的情况下,她会欢送。
目前的最紧要的事,章择明的律师再次联系她,已经约到了时间,她要去探视。
虽然她说了自己不会管,也不会参与到章择明案件中。
但章家目前能走动的家属,真的只有她,法律上她依旧是他的长女。这是她的责任义务。
章辛连着几夜失眠,她确实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心情去看他,看他偷鸡不成蚀把米,看他最后沦落到什么下场,或者看他痛哭流涕和她道歉认错……
她设想了很多。
她之前恨的时候,觉得他下场越惨,她就越畅快。
可其实她并没有什么畅快,没有人走出这个沼泽,即便她走出来了,回头看着沼泽里的人,没有任何快感。
因为沼泽里溺死的是曾经的自己。
她跟着律师进去,两个人坐在那里等着章择明出来。这里的一切都冷冰冰的,就像她和章择明的关系一样。
章辛很久没见他了,乍一眼看到他,还是很惊愕。
一头白发,老态几乎掩饰不住,大约是心气散了,他看着像是失去信念了一般。
确实她很久没见他了。每次争吵说不过三句就闹翻,所以两个人很久都没有心平气和说过话了。
章辛就那么静静看着他,毫无波澜。
律师站起身说:“你好,我是你的律师邹繁。”
章择明看着女儿,好半天没回神。
章辛就静静坐在那里,毫无波澜,只是静静看着他,。
章择明大约是不知道和她说什么,也没有问起章恪。
他至今都觉得章恪签署的文件之后跑走,是章辛安排的。
所以他心虚,他不敢承认是自己坑章恪在先。
章辛听着律师和他沟通,没有家属强烈的主观意愿,律师的问话就显得公事公办。
两个人就案件内容做了交流,章辛也是第一次当面听着他自己加以粉饰的为自己狡辩,觉得十分可笑。
律师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现在也是直截了当问:“现在你的主观称述和你的态度,虽然不能很大程度改变最后判决,但是对量刑是有帮助的。你想一想吧,尤其是家属的配合。”
章择明依旧说:“她和那几位夫人交往甚密,具体的我不知道。至于海外公司我是真的不知道,原本也是她一直用孩子教育问题说服我,一直给我洗脑让我去国外为孩子打拼……”
他显然知道那位姚女士已经弃他而去,音信全无。
他现在的态度已经变成推卸责任,或者是心存侥幸,亦或者是破罐子破摔,开始攀咬更大的人物下水,试图让所有人都下水陪他共沉沦。
他一心只管自己,从不管被他坑害的无辜员工。
退一万步说,他从来没有考虑过为他奔走的老父亲,和受他牵连的章辛章恪姐弟,或者是他的老母亲。
因为案件到现在一目了然,律师能活动的空间已经不大了,因为证据完整。
原本律师接触的是老太太,但是老太太完全不讲理,没办法沟通,再加上有时候根本联系不上,后来章辛主动联系律师,而且她的诉求也合理,并没有很强烈主观意愿要求律师做无罪辩护,只是尽可能保证不会死刑。
章辛连无期都接受。
因为很多事情被告和家属其实心里知道,主动权不在律师手里,这样律师的工作也好展开很多。
关于章择明的家属,他更愿意用‘受欺骗’来作为辩护方向,所以在看守所里的沟通,章择明默认了他的辩护方向。但更想为自己争取‘被欺骗’,他在争取自己同样是被害人的机会。
章辛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章择明和律师沟通。
她看到父亲这张虚伪的脸,她觉得陌生至极。
她终于从心里深刻见识到,他的无情无义,和虚伪自私。
为了家产,他不择手段抢弟弟的恋人作为筹码,也是报复弟弟,以达到自己的快感。
他不喜欢妻子,却要诱骗她生儿育女,一边养着情人生儿育女,只为自己开心,毫无人伦责任。
为了自己的私欲,他一边在父亲这边装成孝顺儿子,却在自己母亲面前养情人一家人和乐。私自卖掉老父亲的家业,铤而走险,最后无路可走,继续出卖情人子女。
尽管这条路上,他身边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都是些自私至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