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花望着须藤京一紧绷的侧脸,她张了张嘴,想说“我才不会再抖”,又想反驳“训练笔记早背下来了”,话到嘴边却只剩一句含混的嘟囔:“哦……”
远处,凉介被队友们围在中间,白色衬衫在荧光棒的光海里格外显眼。启介正举着可乐罐往他手里塞,拓海站在稍远些的地方,安静地笑着。欢呼声浪像涨潮的海水,漫过赛道,漫过护栏,却在米花和须藤京一之间留出一小块沉默的角落。
车轮战继续。
RedSuns的车子在车轮战中已显疲态,连续的高强度比拼让车辆损耗严重。
拓海的86轮胎磨损接近极限,胎纹里嵌满碎石,抓地力明显下降;启介的FD3S涡轮迟滞问题在反复加速中加剧,引擎声带着细微的异响;米花的卡布奇诺虽经精心调校,但连续弯道的冲击让避震器出现轻微漏油,底盘螺丝也因震动松动了两颗。
凉介的FC3S状态相对稳定,却也在与须藤京一的较量中,前保险杠蹭到护栏留下划痕,刹车盘温度居高不下,散热性能大打折扣。车库里备用的零件不多,技师们只能临时用胶带固定松动部件,给轮胎补气维持基本抓地力,连最基础的机油更换都得轮流进行。
反观Emperor车队,虽已淘汰四人,但剩余车手的车辆都经过赛前强化改装,备用零件充足,甚至有专业技师在赛道旁随时检修。
当Emperor第五位车手驾驶着状态完好的赛车驶上起点线时,RedSuns众人望着自家伤痕累累的战车,连一向嚣张的启介都攥紧了拳头,眼底掠过一丝焦虑。
“这场我上。”米花扯掉鸭舌帽,露出被汗水浸湿的额发,黑框眼镜后的眼睛亮得惊人,“卡布奇诺的底盘还能扛,大不了跑完直接报废。”
启介突然按住她的肩膀,刺猬头在夜色里泛着决绝的光:“我来,你那破车经不起折腾。”
“轮流上可以,但得调整策略。”
凉介的声音清晰而沉稳,压过了周围的喧闹,“拓海,你的86先去做简单检修,重点处理轮胎,下一场尽量利用弯道优势节省轮胎损耗。”
他转向启介:“你的FD3S涡轮问题得暂时保守驾驶,减少急加速,把力量留到关键冲刺阶段。”
安排完后,凉介的目光掠过众人,最终落在了没有被安排上场的米花身上,眼神里带着一丝考量,但没多说什么,只是继续部署:“大家做好准备,保持节奏。”
队友们纷纷响应,启介攥紧拳头喊着“拼了”,拓海也坚定地点头表示会战斗到底。
赛道尽头的信号灯再次亮起,RedSuns的战车们带着满身伤痕,又一次嘶吼着冲了出去。
RedSuns的战车在连续作战后愈发狼狈:启介的FD3S尾翼歪了半寸,过弯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拓海的86在直道上明显后劲不足,轮胎打滑的频率越来越高。凉介的FC3S虽仍在坚持,刹车盘冒出的白烟已在夜空中清晰可见。
Emperor的赛车却像不知疲倦的猛兽,每一次冲线都带着碾压性的气势。
当第七辆Emperor赛车冲过终点时,RedSuns的车库里一片沉默,技师们拿着扳手的手停在半空,看着零件箱里仅剩的半罐机油,谁也说不出话。
启介狠狠踹了一脚FD3S的轮胎,刺猬头在夜色里涨得通红:“这群混蛋!明明是赛车较量,搞得像拆车大赛!”
凉介按住他的肩膀,目光扫过观众席那些愤怒挥舞的拳头。
有观众举着“Emperor胜之不武”的牌子,被安保拦在护栏外;还有人对着Emperor的休息区大喊“用零件堆出来的胜利算什么本事”。
“比赛还没结束。”凉介的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他弯腰检查FC3S的刹车盘,指尖触到发烫的金属,“把备用的冷却剂都加进去,再跑一场。”
“可是凉介哥……”贤太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已经没人能上了,拓海的86轮胎快磨平了,启介的FD涡轮……”
“我上。”
一个清亮的声音划破沉默,米花站在卡布奇诺旁,手里攥着一把扳手,刚才偷偷拧紧的底盘螺丝在夜色里泛着微光。
她的防滚架上还沾着之前比赛的泥点,刹车油管渗出的油渍在裤腿上晕开一小片,但黑框眼镜后的眼睛亮得惊人。
“卡布奇诺的避震器我临时加固过,冷却系统还能撑。”她顿了顿,看向凉介,“你说过,车轮战的关键不是耗到最后,是让对手知道我们没认输。”
凉介望着她被风吹乱的碎发,突然想起那时候他问她要不要上场跑,她的那句“我想”。
当时的她,眼底的光芒里是对赛道近乎执拗的渴望,像被点燃的引擎般灼热。
他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卡布奇诺的引擎盖,“好,加完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