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一声,米花的破公寓门没锁,虚掩着留了道缝。京一推门进去时,正撞见她蹲在卡布奇诺旁拆涡轮,油污蹭得脸颊发亮。
“喂,”他把保温桶往茶几上一放,“拆零件还是拆家?这破车再折腾下去,迟早散架。”
米花仰头瞪他,鼻尖沾着点灰:“要你管,我的车我做主。”她爬起来拍裤子,目光落在保温桶上,眼睛亮了亮,“今天带了什么?”
“味增汤。”京一转身往门口走,米花拽着他的袖子晃了晃,笑得狡黠:“京一哥,楼下便利店的阿姨问我,是不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体验生活,管家开着EVO来送饭。”
京一反手拍开她的手:“胡说八道什么。”他瞪着她嘴角的油污,语气硬得像块铁,“赶紧洗手吃饭,汤凉了就腥了。”
米花嘻嘻哈哈地跑去洗手,回来时捧着汤碗吸溜得香甜。京一站在旁边看她喝汤,目光扫过墙角堆成山的能量棒,眉头又拧成结:“就不能吃点正经的?这些垃圾食品吃多了掉头发。”
“要你管。”米花头也不抬,筷子戳着碗里的海带,“吃完赶紧走,我还要调避震呢。”
“没良心的东西。”京一骂了句,却没动,反而蹲下身帮她捡起刚才掉的扳手,“左前轮的倾角不对,昨天给你的垫片垫了没?”
米花嘴里含着汤,含混点头:“垫了垫了,你比我妈还啰嗦。”
他没接话,在轮胎纹路里抠了抠,掏出块嵌得很深的小石子——这动作和当年在东京车队时一模一样,那时她总在练习赛后忘了检查轮胎,他就蹲在旁边一颗颗挑出来,骂她“迟早死在细节上”。
“走了。”京一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下周再跟你算账。”
“你也不用每周都来。”米花把空碗往茶几上一推,瓷碗碰撞的脆响里带着点不自在,“我又不是三岁小孩,饿不着。”
京一正闻言顿了顿,他直起身:“我答应过你妈,要好好照顾你。”
米花嗤笑一声:“他们俩在国外晒沙滩浴呢,哪还记得国内有个女儿。”她顿了顿,声音轻下来,“倒是你,老多年了还被这句话绑着,不嫌亏?”
“反正也麻烦十年了。”京一的声音很沉,“也不差这两年。”
米花愣了愣,手里的纸巾飘落在地。
十年了?
好像真是。
从他搬来隔壁,到带她去找车队,到现在当她的照顾人。
原来已经这么久了。
她忽然笑出声,从沙发上弹起来,凑到京一面前晃了晃手指:“十年老管家,辛苦啦?那你到底是我哥哥,还是我爸爸?”
京一皱眉刚要斥她胡闹,就听见她拖长调子,故意叫了声:“daddy?”
京一心头猛地一震,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下。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热意顺着脊椎往上窜,他盯着她仰起的脸,分明已是少女模样,偏偏眼里还闪着恶作剧得逞的光。
“闭嘴。”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
米花偏不依,反而往前凑了凑,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衬衫:“daddy——”
“不许再叫。”京一伸手捏住她的脸颊,指腹带着薄茧,力道不算轻,却没真的弄疼她。拇指蹭过她唇角的汤渍,触感柔软得让他指尖发麻。
米花被捏得鼓着腮帮子,眼里的笑意却更盛,含糊不清地又喊了一声。
京一的指节泛白,喉结滚了滚,最终还是松开手,转身大步往门口走,留下句硬邦邦的:“我走了。”
第二个月,米花就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站在京一公寓楼下。
她仰头望着这栋比自己住处整洁十倍的楼,摸出兜里的备用钥匙——是上次京一送她回群马时,被她软磨硬泡讨来的,当时他瞪着眼睛骂“迟早被你偷光家产”,却还是把钥匙塞进了她手里。
开门的动静很轻,客厅里只亮着盏落地灯,京一大概还在车队没回来。米花踢掉沾着雪的靴子,蜷进沙发里翻了两页带来的书,暖气烘得人犯困,不知不觉就抱着抱枕睡着了。
京一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少女歪在沙发角落,长发散落枕在臂弯,怀里的书滑到地毯上,露出夹在里面的滑雪场宣传单。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刚想拿条毯子盖在她身上,米花就动了动,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看到是他,瞬间清醒过来。
“京一哥。”她坐直身子,揉着眼睛笑,“你回来啦。”
京一皱眉看她:“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