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赤城山,刚刚结束一场大战。
启介靠在FD3S的引擎盖上,手指无意识摩挲着仪表盘上的便签,脑子里反复回响着须藤京一临走前提到的“那个家伙”。
他猛地直起身:“大哥,难道须藤已经知道H加入RedSuns了?”
凉介正低头检查车载记录仪的数据,闻言抬眼望去,淡淡道:“别瞎想。收拾东西,回去。”
在赤城山的另一头,卡布奇诺的引擎发出轻快的嗡鸣,像颗白色流星追在EVOIII身后。
米花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点,每个弯道都精准预判须藤的走线——谁让她太熟悉他的线路,即使已经一年不见,他仍保留了很多习惯。比如右弯留0。5米的安全距离,左弯则习惯切到极限贴边,这种被东京车队调侃为“右撇子强迫症”的跑法,此刻成了她最精准的追踪。
“停下,停下!”
米花猛按喇叭,反而被他视作一种挑衅,越开越猛。她把脑袋探出车窗,对着前面的EVOIII大喊:“快给我停下——京一——!!"
话音刚落,头上的鸭舌帽被风一卷,呼的一下飞出去在空中划了个抛物线,“啪”地砸在EVOIII的后窗上。
EVOIII的刹车灯骤然亮起,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叫声刺得人耳朵疼。
车子在前方五十米处歪歪扭扭停下,须藤几乎是踹开车门冲下来的,隔着老远就吼:“——疯了?!开车的脑袋探出去想不要命了?!”他几步冲到卡布奇诺跟前,对着车窗里的人一顿喷,“山路上飞石比子弹还快,你当这是东京训练场的赛车场?”
米花被吼的心虚,就见他转身往路边的树丛里钻,在齐腰深的灌木里扒来扒去,动作粗鲁得像头熊。
“京一哥,你干嘛啊!”米花关了车门下车。
“帽子!”须藤捡起黑色鸭舌帽往她头上一戴,语气凶巴巴,“你这死小野,我就知道你在群马!!”
米花的头顶落下一片阴影。好像曾经的那些暴雨夜,他把自己的伞丢给她,转身就冲进雨里,背影硬得像块石头。她嘟囔,“你怎么知道我在群马。”
山风突然停了,须藤的影子像块沉重的幕布压下来,把米花整个人罩在里面。她望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突然想起那年东京暴雨,他把黑伞往她怀里一塞,转身就冲进雨幕的背影——脊梁挺得笔直,像块不会被风雨折弯的礁石。
“你怎么知道我在群马。”她小声嘟囔,指尖无意识抠着卡布奇诺的车门把手。
须藤嗤笑一声:“某人当年对着卫星云图流口水,说群马的山路是老天爷亲手画的赛车线,弧度比任何算法都漂亮——这话你要忘,我就把你当年的笔记复印一百份贴秋名山上去。”
米花眨眨眼:“哦,我说过吗?”
“别跟我装傻!”他突然提高音量,吓飞了枝头的麻雀,“我问你,你在帮RedSuns吗?”
这男人就是这样,平时看起来像头只认直线的蛮牛,偏在这种事上敏锐得吓人。
米花抿着唇没接话。
“你把数据给高桥凉介了?”他步步紧逼,眼神锐利得像EVOIII的大灯,“那些能精准到刹车点毫秒级的模型,那些只有我们当年核心成员才懂的赛道密码——你全给他们了?”
“我觉得他们人还不错啊。”米花终于抬头,漫不经心道,“给了又如何,我的数据没有尽头,不怕给。”
“没有尽头?”他的声音沉得像深潭,“你以为你的数据是源源不断的泉水?那些赛道密码是你当年熬了多少个通宵才磨出来的,你说给就给?”
米花冷哼一声:“我的数据我做主。RedSuns用它是为了赢比赛,不是为了耍手段——这跟某些人拿着技术去讨好赞助商可不一样。”
“你!”须藤的脸瞬间涨红,却被她这句话堵得说不出话。他确实为了车队生存,向赞助商妥协过,这是他心里藏着的刺,被她猝不及防拔了出来。
“当初的事是我的错,当我发现他们想倒卖你的模型,就刹车了。”他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不甘,还有点笨拙的辩解,“我没让他们碰过你一根手指头,这点,我问心无愧。”
“但是高桥凉介他们不了解你的过去!”他的声音陡然沉下去,带着种近乎粗暴的急切,“当年盯着你的那些人还在关东晃悠,你以为换个地方就能藏住?他们要是知道你在给RedSuns做事,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会怎么闹!”
“我不会在RedSuns面前真的出现。”米花往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京一哥,你翻山越岭找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小野,跟我回东京。”他的语气突然软了半分,却依旧硬邦邦的,像块被温水泡过的石头,“我重新组了车队,还有几个人也在东京。你回去,我保护你。”
米花挑眉:“我能保护我自己,两年了,你还不信我的防火墙?”
“你的程序再厉害,能算出人心的弯弯绕绕?”他的声音沉了沉,“那些人当年没从你这里占到便宜,现在闻到点味道就会和狼一样——你以为躲在屏幕后面就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