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杨柳镇?”遥岚再一次打断了她。
“什么?”三夫人紧张地攥紧了自己的裙角。
“为什么偏偏是杨柳镇?”遥岚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话,语气却略微加重了。
“我……我……没有为什么,只是随意选择的地点……”三夫人一脸茫然,似乎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一件小事会让一向温和有礼的遥岚公子如此不悦,“公子今日怎么了?如果愿意,可以说与奴家……”
遥岚轻笑了一声:“夫人的意思,选择杨柳镇是巧合?”
三夫人彻底混乱了,她弯月般的修眉蹙起,娇美的脸上满是委屈柔弱,卑微的神情令人不忍苛责:"公子啊,奴家不明白你的意思,有什么事您可以与奴家直说……啊!难不成是魉儿那孩子做了什么错事?"
但遥岚并没有买账,他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色如清茶的瞳孔里一片冰凉。
三夫人的表情不尴不尬地僵在了那里。
“让我去白家,也是巧合吗?”遥岚平静地问道。
三夫人脸上讨好的神色渐渐褪去,明显也有些不悦:“公子这是什么话?难道奴家还能提前知道白家会失火?”
“您当然会知道。”遥岚冷冷地说,“因为白家灭门,一开始就是您策划的。”
三夫人面色骤变,“唰”地一甩衣袖,转过身去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一派胡言!白家是我的母族,公子今日来这里,是寻的什么仇怨!”她厉声怒喝,眼神中满是愠怒之色,“我往日敬你一声公子,对你以礼相待是不假,但我堂堂冥府三夫人,也不是你能随意侮辱的!”
“让我去白家的人是您,不,白家只是个幌子,您真正想让我去的,恐怕是南阳。”遥岚无视了她的怒火,平静地直视她,可微微发抖的手却出卖了他此刻的心境。
“让鬿魉去杨柳镇的,又是您。小殿下备受宠爱,本就是许多人的眼中之钉,您让他提前去二殿辖下历练,看起来是为他好,实际上却再次把他推上了风口浪尖。”
“在下一开始并不明白,您从不参与冥府的党派之争,与小殿下也毫无交集,素无冤仇,为何要忽然提议这样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
三夫人没有说话,脸上被冒犯的愤怒,却渐渐淡去了。
遥岚自顾自地说下去:“直到我看到柳妖身上的巫牌。”
“巫牌是鬿魉的法器,杨柳镇前脚出事,您后脚就把他送过来,如此费尽心机,是想要暗示什么?”
南阳是隐意谷的所在地,说是逝川的老巢也不为过,一个千年大家族一朝覆灭,逝川少不得要关注,这就是为什么遥岚前脚踏进兰梓县,后脚就被逝川跟上。
那么遥岚为什么来调查白家灭门了呢?
受三夫人所托。
可三夫人怎么能未卜先知,预测到白家会发生这样的祸事呢?
她不需要,因为白家灭门就是她动了手脚。
那个本领高强的、知晓白家所有秘密的书生,直到最后也没有找到,而三夫人生前是白家人,她对白家的情况了如指掌,但她当初委托遥岚白家灭门一案的时候,却什么都没说,若不是有逝川的帮助,要发现白家秘术的真相,还要浪费不少时间。
她为什么不说?是忘记了吗?
还有白家里院莫名消失的那些冤魂,摆明了与冥界脱不了干系。
光凭这些疑点,还可以用巧合来解释,但还有杨柳岸沉船。
杨柳镇是涤心的地盘,涤心又与逝川关系密切,遥岚要调查沉船事件,少不得要与逝川接触。
从逝川在晓月寺的表现来看,他显然对当归身上的巫牌一无所知,涤心也只是使用了“疯”牌,至于来历,他也并不清楚。
除了他们几个,如果说还有人知道这张牌的存在,就只能是给涤心巫牌的那个白衣女子了。
而好巧不巧,鬿魉,作为巫牌的现任拥有者,偏偏在涤心开始瞒不住沉船事件的时候,被三夫人送到了杨柳镇,也正因如此,遥岚才确认了“疯”牌出自冥界,甚至他自己,也中过“舛”牌。
环环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