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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幼鸟巡视（第1页）

第四十二章

沑州，因地处于沑水旁而得名。下辖十三郡，皆是依山抱水。

自古以来，得益于易守难攻的地势，优良肥沃的土地，哪怕碰上天灾人祸，也显少出现饿殍遍野的惨景。

可这样一个地方，也难逃当今圣上的征兵纳税，加上连年不断的暴雨洪灾，已经是处处流民的惨状了。

平野一行人先到的是汾南郡。

“这里……气味实在难闻。”姜渡月掩住口鼻，皱眉道，“像是有什么腐物。”

慕君仪道：“常年水患，食物不便久藏，自然容易腐坏。”

小和尚的鼻子却不甚灵敏：“我怎么没闻见什么？”又抬头往上嗅了嗅，“倒是觉得这太闷了，晒得我难受，哎呀呀，咱们快些走吧。”

平野寻了间大客栈，牌匾上书“如意客栈”四个大字，已经有了些年头，原本镀金的大字如今也落得斑驳。

门槛不高不低，菜牌不新不旧，客栈内有小二两位，掌柜一位，关老爷被供在掌柜身后的佛龛中，几盏红烛快要燃尽了。

掌柜的见几人风姿绰约，道：“几位爷，可是要几间上房？”目光落在队伍后头的少年身上，衣角虽有破烂，但气度最为不凡，“我们店里正巧还有两间天字号的，可是要给几位留着？”

平野心算道：他们这一行人，葛大夫性命垂危，渡月和无念都是少年，只有他和慕君仪身强力壮。

便道：“天字房能住下几人？”

“两人。”掌柜的笑道，“不过要是愿意挤挤，还是能住下三个人的。”

“其他房间呢？”

“这……天字号是最好的了，剩下的只有一间玄字号房了，只能勉强挤下两人。”掌柜的热情道，“我看几位爷来到我们汾南郡，一路上也辛苦，不如就分两间天字号房住下，里头的被褥也是最好的，正好能消了诸位一路疲乏和风尘。”

平野素来在山上也算是帮管着师门众弟子的生活用度，可到底是自家人，如何安排都以简便为上。对待外人，并不能全凭方便做事了。

“诸位可有什么想法？”平野询问道。

慕君仪摇着纸扇，摇头晃脑：“我悉听尊便。”

小无念挠挠头：“平野大哥，你知晓我的……我不懂这些。”

平野望向姜渡月，少年同他对视，又瞥了眼那木梯，最后落在嬉皮笑脸的掌柜身上，不置一词。

平野心头叹气，看来还是得让他来分配。

“我们一共五人，一间天字号房，一间玄字号房，如何？掌柜的，可否让我们即刻入住？”

掌柜的笑意不减：“当然当然，我这就安排！小虎子，来带着几位爷上楼！”

如今这个世道做生意本就困难，有客上门就是好事。再说，这几人这气度也不像那等地痞流氓，多多少少也能赚些。

慕君仪摸了摸扶手，道：“没想到这如意客栈，看着上了年纪，里头的东西偏生还不赖……啧，这楼梯的做工……是盛康年间的手艺吧？”

“客官好眼力！我们这如意客栈在汾南郡开了近百年了，不止在汾南郡，沑州十三个郡都有我们如意客栈呢，若非碰上这几年内乱外祸的，指不定全国上下都是我们的客栈啦！”

小虎子一遍帮忙拿着行李，一边引着几人先到了天字号房门口。

“几位爷，这就是天字五号房了。玄字三号房在下头，可还要过去？”

“暂且不必了，我们稍后自行前往便可。”平野颔首道，“辛苦你了，眼下需得麻烦你送点吃食，空了再烧点水来。”

“好勒！”小虎子转身便走。

小和尚背着葛大夫进了房间，小心翼翼将其放在大床上，左右瞧了瞧道：“这床还能再挤下一人，我看那边还有一张榻，正好能挤下三人，掌柜的说的也不错。”

平野道：“这天字号房，无念，你和渡月一起住吧，你们也好照顾着葛大夫。”转向慕君仪道，“我和亦大哥去玄字号房住，亦大哥，你意下如何？”

慕君仪颔首道：“我自然是没有……”

“为何不问我的意思？”姜渡月蓦地开口，满脸不悦。

平野迟疑道：“渡……幼鸣？”

姜渡月开门见山：“我不要和他们一起住。”他指着小和尚，倒是毫不在乎小和尚满脸羞赧之色。

“那……我为你单独再开一间？”平野算了算盘缠，还好，他自己下山后没用多少钱，从自己的银子里拨出来给姜渡月用，不算用了大家的钱。

平野无需多问，早就看出姜渡月出身极好，陪他们风餐露宿，却也没吭过一声。即便是多有不适之处，也只是皱皱眉头，寻见溪流便自行打理干净，没得抱怨一句。

锦衣玉食长大的小公子落得这样的窘迫境地，平野心头也多有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