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乔青青闷着头吃菜,苏潜端坐着跟路千棠说话,说话间七颠八倒的:“我、我听说过师兄,很厉害!青青的小飞刀也……嗷!”
小结巴被乔青青狠踩了一脚。
乔青青一脸不耐烦:“师兄,他吵死了,让他出去!”
苏潜赶紧站起身给路千棠倒酒,献殷勤道:“师兄喝酒!”
路千棠忍俊不禁:“你胆子倒是大,这小祖宗我都打不过,你还往她身边贴。”
乔青青瞪他一眼,说:“你少臊我!”
苏潜长得白白净净,眉眼都俊秀,说着话面上也红了个彻底,说:“我、我……”
乔青青又瞪他:“你什么你!”
路千棠一摆手,笑说:“行了,都别闹了,再不吃菜都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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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轻霂那日进宫见了萧利从,将那些书生的话尽数转述了一遍。
这些事情萧利从并非不知晓,听了也只是更加心烦意乱,那些学生不管不顾要除贼,萧利从何曾不想除这个“贼”,只是姚党势力错综复杂,先帝半生都被其绊住手脚,哪是读书人几句话能左右的。
萧利从在内殿来回踱步,叹气道:“歧润,你觉得怎么处理才好?”
萧轻霂坐在一旁,不疾不徐道:“他们想要姚阁老以命抵命,看起来不大可能,不如给点甜头安抚一番,让他们别再闹了就行。”
萧利从摇头,说:“读书人最爱自诩高风亮节,阁老不低头,他们能善罢甘休?”
萧轻霂一笑,说:“那就保住他们的名节,偷偷地做个说客,让他们见好就收——再不成,这些人还能没个父母兄弟?总有办法。”
萧利从盯着他想了一会儿,迟疑道:“这样做……怕是不太光彩……”
萧轻霂眼波微转,说道:“陛下当然不必亲自去做。”
萧利从沉思片刻,自顾自地说:“现下的确不能再拖了……”
萧轻霂看看他,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萧利从私下叫人去处理带头闹事的几个学生,亲自和姚章好生说话,又大张旗鼓地把被关押的学生放了回去,给了许多金银补偿,反反复复又折腾了快一个月,眼看又要到年关了。
这些学生闹久了,见官家已经放低姿态,再加上马上要过年,也不再成天堵宫门了,郢皋的宫城巡防也难得地喘了口气。
除夕宫里照常要办宫宴,萧轻霂一早就让人伺候着穿了锦服,眼睛半睁着,像是没睡醒。
待伺候的婢女出了房间,雁竹快步走了进来,低声说道:“殿下,梁王领了几千轻骑,正往郢皋来了!”
萧轻霂凤眼一动,问道:“他怎么过的沿途关卡?”
雁竹说:“他拿了圣印亲批的通关文书。”
萧轻霂一笑,说:“陛下那边呢?”
雁竹说:“姚章把奏折都扣了,陛下那些耳目怕是还得过几天才能知道这件事,殿下,您看要不要……”
萧轻霂一抬手,说:“不急,你先往苏淮寄一封密信……”他说着轻叹了一口气,说:“姚章啊姚章,真是艺高人胆大,圣印都挪用了——”
瑾王殿下露出一个嘲讽的笑,说:“刀都递到我们手里了,当然不能辜负姚阁老的一番心意。”
雁竹又说:“殿下,若是梁王闯进宫城,那不就是逼宫了?眼下的京卫军和京西营恐怕能用的不多,我怕……”
萧轻霂眼尾一扬,说:“怕什么,萧怀鸣都把自己逼到这个份上了,我们可不能掉链子。”
雁竹点了头,说:“殿下,吐谷溪近些日子好像不好过,纳蛮人打了败仗,倒霉的是吐谷溪——那边又叫人送信过来了,想请殿下和陛下提一提……”
萧轻霂眼神一沉,说:“我知道了,眼下找不到机会,不如想办法让他们派个使者过来,我空口去提,萧利从这个人浑身都是逆鳞,我怕适得其反。”
雁竹应下了,又说:“瞧殿下近些日子有些没精神,要不要请辛夷姑娘来看看,她前阵子还问殿下身体如何。”
萧轻霂微微一摇头:“不麻烦她了,她托我办的事还没有音信,我不好意思见她。”
雁竹给他递了茶水,说:“急不得,那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好的,殿下还是身体为重。”
萧轻霂笑了笑,凤眼掀起一股凌厉意味,轻声说:“我当然得好好的,可还要好好的、陪他们唱一出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