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太子、皇子,哪怕再贤能、再亲近,也不会轻易交心。
哪怕是如今势头大好的赢丽质,三阁老依旧维持一贯的礼貌距离,从不私下走动,也绝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偏向与亲昵。
而他们这般做,不光是避嫌,更是制度立场上的铁律。
毕竟内阁,是一个君主制国家的执政核心。
若被储君派系染指,便容易沦为外廷之臂膀、储宫之刀笔。
那样一来,朝纲不朝纲、内阁不内阁,迟早毁于一旦。
因此,在三阁老看来。
任何一位储君,无论是亲王、郡王还是皇女,只要未得正位,就不该过多介入政务,更不能染指中枢。
而李北玄的身份,就很微妙了。
他是赢丽质的嫡系铁杆,是实打实的公主党。
别看他如今位不高,仅是个礼部员外郎挂鸿胪寺差使。
可他手中掌着蓝田的牌子、实验室的资金,策马安西、主政晋阳,行事手段比许多宰执还要老辣。
这样的人,张子房自然不会轻易结交。
嘴上叫叔叔可以,茶酒寒暄也行。
但真要交心,那是不可能的。
正因为如此,李北玄在先前厅中汇报炼钢计划时,三阁老虽连番称赞、连声支持,可在场面之下,实际上不过是执行项目审议的官面支持而已。
他们该批就批,该放就放,绝不扯后腿,但也不会多走一步。
而这一点,李北玄其实早就知道。
两世为人,李北玄对权力的敏感度,远超常人。
正因如此,他在日常应对三阁老时,始终掌握着一个度。
叫叔叔,送茶叶,陪寒暄,这些都没问题。
但从不会主动结交,也绝不借势谋利。
而正因为这层心照不宣的距离,这些年,相处得才一直既稳妥又清爽。
可如今,张子房居然在众人都离开后,还单独留下,还要自己陪他坐一坐?
这就让李北玄颇为不解了。
他到底要干嘛?
李北玄脑子里转了一圈,仍旧找不出合理解释。
只好笑着追了上去,搀扶住张子房,语气轻松如常:“哎哎,张叔叔您慢点,我这边今早才拖了地,小心摔着。”
而张子房则边走边摆手,笑道:“别紧张,老夫就坐一会儿,聊几句。你也别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