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现在只有她一个人,感官自然而然可以被她放大了。
“真就只把我当妹妹。”
景澄终于发出诚实的抱怨来。
当她心里跑过一千匹野马时,贺明霁会冷静地将她从水里“端”起,像广东人对待的落汤鸡一样,嘱咐一定要用热水冲洗。
所以也能自然而然地就着她的手,以帮自己妹妹清理湿垃圾的态度咬走那块桃肉。
对于贺明霁来说,自己是独立在两性之外的全新物种。一个初见时圆润的胖白球、必须让他在童年迈着短腿追着喂饭的小混蛋、初潮翻车的呆瓜——也就注定了在贺明霁眼中,自己哪怕二十岁了,还是和他最早的认知相同。
景澄决定不再继续深思。联想得太多,对肾气不好,而她最近刷到了很多养生经验的分享。
手机铃声在这时响了起来。
景澄接通,恭敬道:“哥哥,怎么啦。”
贺明霁的声音在另一端道:“忘记和你说了,我会直接送梁翊合去silver,所以要晚点到家。”
景澄点点头,又想起他看不到,立刻补了个“好”。
“冰箱里有崔姨买的食材,你看看晚上想吃什么,我回来给你做。”
景澄打开冰箱,里面放着茭白、芦笋之类的时令蔬菜,切好的牛腩和鸭丁单独装在最下面一层,贺明霁说,没买水产,如果想吃海鲜,他让人做好直接送到家里来。
景澄幽幽叹了口气,舌尖蓦地涌上真心话。
我有点儿想吃你,你也给做吗?
哥哥。
哥哥,我真的完蛋了。
这话当然没说出口,景澄不想迈巴赫失控撞树登上今日热搜。
景澄耸耸肩,和兄长道:“想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
贺明霁说:“好嘞。”
而后沉稳地挂掉了电话。
景澄在餐厅里静止了几分钟,将碗碟全都收拾完,又抛开洗碗机,认认真真手洗了三遍。
她试图用劳动来清除冗杂的思绪,这一天远没到结束的时刻,她还有很多时间看书、和猫玩、或者跑上十公里证明自己恐怖如斯的身体素质。
但景澄终于意兴索然起来。
她不得不承认,心理暗示完全没有用。
犹如根深蒂固的本能,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把目光都落在了兄长的身上,甚至还小气地和梁翊合计较。
她以为自己独立了,成熟了,可过去的两年,她并不承认的情愫还是会在朝夕相处后迅速复生,就像时间毫无意义一样。
仅仅是因为他朝她伸出手了。给她买药了。给她做各种他自己并不热衷的可口食物了。和她说冷笑话了。等她回家了。又送她礼物了。哄她开心了。抱着她一起摔倒也不生气,永远记得她那些琐碎的往事,无数次地对她笑。
……仅仅是因为,过去二十年贺明霁都是这样的。
难以抗衡。
景澄回到房间,抱着翻睡出肚皮的小猫,在它柔软温暖的毛毛里自言自语:“景澄同志的思想是很容易滑坡的,她被贺明霁的糖衣炮弹腐蚀太多年,有妥协性和软弱性了。”
小猫半梦半醒地喵了声,景澄把脸埋得更深,虔诚祷告:“伟大的猫猫神,我想当我自己的嫂子,要几年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