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他和曾旭扬说他后悔的原因。
魇镜千年,都洗不平上天对他的不公,都磨不平困扰他多年的心结。
当年,他杀害父母以后,这个村子容不下他,都把他视作怪物。
可他,也想成为人啊!
他可以理解曾旭扬的无奈,当时的他,就如同魇镜中的曾旭扬。
在他的劝说下,曾旭扬还是义无反顾的杀了自己的父亲,就像当年的他失控杀了自己的父母一样。
只是没想到,应当伸张正义的街坊邻里,看着他长大的叔叔婶婶,一个体谅他的人都没有。
那些嘴里喊着自己多么无辜的人,并非不知道伊默父母的阴谋,也并非不知道伊默的无辜,只是他们认为事不关己而已。
只是他们冷漠无情而已。
年少的伊默受了刑后背井离乡,他们只是看着,只是恶语相向的看着。
不断的告诫自己的孩子不能像他一样,当年,说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可现在呢,像是摇尾乞怜的狗,随便抓住一个人就能乞求。
逛了一圈之后,伊默想了很多,还是想将自己的委屈说出来:“当年,你们可不是这么对待我的。”
大祭司率先站出来,向他解释:“我们当年也是受他控制,没有办法啊!”
“把责任推到一个死人身上,大祭司,你还真是令我高看啊!”伊默气不过,就阴阳了他几句:“当年,我众叛亲离之时,没有人替我求情,怎么,是当时活的有尊严吗?是当年膝盖不会弯吗?”
大祭司看着他,流下了悔恨的泪水,这么多年被村长控制着,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哪里还有什么尊严?
“我不无辜,我们都不无辜,我们也不忍心啊,只是……”大祭司瘫坐在地上,回忆着当年驱逐伊默的场景,至今还历历在目。
伊默也随着他们哭了,但不是为他们的虚伪而哭,而是为当年的自己而哭,也是为现在的自己而哭:“你们的不忍心,已经逼死了一个孩子。”
今日,曾经被你们逼死的那个孩子,再一次站到了你们面前。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
不只是大祭司边说边磕头,他身后的所有人都一边说对不起,一边磕头。
只是……太晚了,晚到命脉被他们逼死的那个孩子紧紧握住的时候,才说对不起。
“我就想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想活着吗?”伊默冷静的说。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说话,不说话伊默也知道,他们想活着,做梦都想活着。
数年前就是这样了。
他们为了活下去,什么都干的出来,草菅人命,也只是表面上的。
太罪恶了,太丑恶了。
可是话又说回来,谁不想活下去呢?
事不关己不搭理,这才是人之常情,大势所趋随大众,这才是人间常态。
曾经的伊默已经找不回来了,他受过的委屈已经随着时光的流转埋进了土里。
他的父母被他亲手杀死了,曾经伤害过他的人的生死,也被他攥在手里。
可过去这么多年,面对生死攸关,他还是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救。
哪怕那些人都不能被称作“人”。
这可能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吧!
并非是他善良,而是他不想变得和他们一样残忍。
审视着每一个人的罪行,伊默淡淡的开口:“我会救你们的,等着吧!”
所有人泣不成声,也在他离开之时三叩九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