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弩机还在地上,大理寺的人自然会查到东宫来。果不其然,大理寺丞硬着头皮上前:“太子殿下,有人在现场发现了这个……此案涉及东宫,臣需禀报圣上……”“让孤瞧瞧……”杨景琰看了眼大理寺丞递交上来的弩机,东宫的东西实属明显。他突然厉声,拐杖重重砸地:“陷害!这一定是有人要陷害栽赃孤,孤怎会害自己的太子妃和妹妹?!查,定要仔细的查!孤即刻便要进宫禀呈父皇。若是让孤抓到陷害孤之人,定将他碎尸万段!”杨景琰在那一顿叫嚣,好一阵威风。然而沈知韫自踏入寺门起,便寻找着杨嘉仪的身影。“殿下!”温润的眸子里此刻满是焦急,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杨嘉仪身边,微凉修长的手指不由分说的拉上杨嘉仪的手腕:“可有哪里受伤?”沈知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微颤,他听闻寺里遇袭,便匆匆赶来。杨嘉仪摇了摇头,苍白的脸上渐渐恢复了正常的颜色,她的指尖下意识的回握住沈知韫的手腕,她的声音比他的更轻:“我没事。只是有些后怕。”杨景琰看着沈知韫与杨嘉仪亲密的举动,脸色逐渐阴沉。“小妹与驸马倒是鹣鲽情深。”杨景琰的脸上挂着冷笑,意有所指:“就是不知道这情深,能坚持到何许?又能经历几番风雨。”“自是地久天长,不劳皇兄挂心。”杨嘉仪看了一眼杨景琰,以前并未觉得太子多么虚伪,眼下看真是多一眼都觉得心烦。杨景琰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太子殿下,公主受了惊吓,微臣与公主先行回府。”沈知韫握着杨嘉仪的手,与杨景琰言语。杨景琰点头应允,沈知韫与杨嘉仪行礼离开。——————公主府——————回到公主府的杨嘉仪第一件事便是沐浴更衣,洗了很久她才将身上沾染的血腥味洗净。不戴任何钗环的杨嘉仪,此时正坐在寝殿里的床榻上,乌黑如瀑的长发散在肩头,她眼神空洞心里想的还是奉国寺中发生的事。王枕微的身手,并不像养尊处优的贵女,她起手落手间,招招式式都是杀招。两世的记忆里,她竟然从不知王枕微这般厉害。沈知韫端着安神茶进来,他一眼便看到了杨嘉仪心有余悸的模样。他将脚步放得极轻,将安神茶放在一旁的矮桌上。瓷盏与木案相触,发出极轻的一声响动。“殿下。”沈知韫温声开口,声音像是怕惊扰了什么:“还在想奉国寺的事?”杨嘉仪这才回神,抬眸看向他。她的眼睛在暗处显得格外亮,像是含着未落的泪,又像是燃着未熄的火。“皇兄找你……”她直截了当地问:“可是因为文渊阁名单的事?”沈知韫没有立即回答。他缓步走近,在她面前单膝跪下,这个姿势刚好能让他能够平视她的眼睛。沈知韫垂眸点了点头,发丝从肩头滑落。杨嘉仪不自觉地绷紧了身子,手指攥紧了衣袖:“那你拒绝了?”沈知韫这才抬眼看向她。他的眼神太干净,太专注,真诚的让人不敢直视。“微臣没有拒绝。”他轻声说:“但也没有同意。”杨嘉仪一怔,眉头微蹙:“什么意思?”沈知韫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脸,声音轻得像是在说一个秘密:“对于文渊阁的事,殿下是什么想法?”“我?”杨嘉仪指着自己,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嗯。”沈知韫点头,唇角微微扬起一个极浅的弧度:“殿下同意,微臣便同意。殿下拒绝,微臣便拒绝。”这句话像是一句誓言,他说得太轻巧,她听着却觉得太重。杨嘉仪呼吸一滞。她明白这句话的分量。这不是驸马对公主的恭顺,而是一个男人将全部的立场与性命,都系在了她一人的喜怒之上。杨嘉仪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动作亲昵的,连她自己都怔了一瞬。沈知韫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便将脸颊贴上她的掌心,眼中噙着满满的笑意。“沈知韫……你这样……可值得?”杨嘉仪低声唤他,声音里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殿下欢喜,微臣便觉得值。只是,微臣有些后怕,因为微臣的推拒,让殿下陷入险境……”窗外风声渐起,吹不散的是一室暖意。——————次日·太极殿——————太极殿内,龙涎香混着压抑的肃杀之气。皇帝高坐龙椅,面色阴沉。杨景琰立于左侧,神色坦然。不过那抓着拐杖的手指微微泛白,倒是泄出几分紧绷。王枕微静立一旁,素手交叠于腹前,眸色沉静如古井。大理寺丞跪伏殿中,额头上冷汗涔涔。杨嘉仪踏入殿内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儿臣参见父皇。”她行礼,余光扫过殿内众人,心中已有了计较。大理寺丞叩首,声音微颤:“禀陛下,经查……奉国寺刺客所用弩机确为东宫制式,但……”他咽了咽口水:“弩机上的编号已被抹去,且刺客身上搜出此物。”他双手奉上一枚铜牌,牌上刻着:“朔州军械司”。皇帝眯起眼:“朔州?”杨景琰适时开口,语气沉痛:“父皇,儿臣惭愧。三年前朔州军械司贪腐案,儿臣曾奉旨彻查,处决了主犯赵元忠。此人有一胞弟赵元义,曾任东宫侍卫,因包庇兄长被儿臣逐出府去。”他叹息一声:“想必是定是那赵元义怀恨在心,盗取东宫弩机,意图嫁祸于儿臣。”环佩叮当作响,胡贵妃自皇帝后面的纱帐走出:“说起这个,妾身倒是想起……当年这赵元义还托人来求过妾身……想继续留在东宫做侍卫。这样的人,妾身哪敢同意……”胡贵妃又看向立在那里安静的王枕微,她不自觉的轻笑着:“这事妾身记得还与太子妃说起过,太子妃,你说本宫说的是不是?”:()公主娇软撩人,权臣们都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