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柒望着院角,头也不回地淡声道:“净缘,你六根不净。”
净缘缠着佛珠的手掌在胸前合十,满脸悲哀地闭上眼睛:“我佛慈悲,这年头连两句公道话都说不得了。”
“司徒衍身受重创,定然躲了起来。净缘,你消息灵通,我要知道司徒衍的下落,”阮柒顿了一顿,压低声音道,“别让无疏知道。”
“这个问题不大。”净缘捻动手上的珠串,慢悠悠道,“宫主是要动用无相宫的情报网吗?”
“我用不得?”
“有用到无相宫的时候,你才想起你是宫主来?”
“当初是你邀我做宫主。你我各取所需,各司其位,不该逾越。净缘,听我一劝,早日戒贪戒嗔,切莫走火入魔。”
净缘抽着气去捂胸口,一副被气得心绞痛的模样:“我为无相宫呕心沥血,为无疏师弟浴血奋战,你们两人欠我的拿什么还!”
李无疏受伤一两天就能下床蹦跶,净缘在无心苑被那抢夺肉身的三人打伤过去已经十来天了,至今还坐着轮椅。
阮柒见他上哪都要人推着,略感歉疚。
他问道:“你想怎么还?”
净缘冷脸道:“看账。”
“我可以为无相宫卖命。看账,不可能。”
净缘指了指阮柒,说不出话来。
“好了二位。一个是无相宫的靠山,一个是无相宫的支柱,少了谁都不行。国师虎视眈眈,我们不可自乱阵脚。”江问雪善于做和事佬,两边都安抚了一通,又转移话题向净缘问道,“我听说,净缘师傅的武器是一把金算盘。净缘师傅喜欢赚钱,喜欢算账,为什么不喜欢看账?”
“他只喜欢入账,不喜欢出账。”阮柒替他答道。
“步虚判官真乃我人生知己。”净缘朝他拱手行礼。
阮柒却道:“我已有知己,你还是另寻一位吧。”
从他不住投向院角的眼神,就知道他说的知己是谁。
净缘忍无可忍:“我受不了了!没别的事的话,问雪,咱们走!”
江问雪道:“可是我还要等白术一起去看我哥。”
一个白术,一个江问雪,管杀不管埋。把净缘推到这地方,又不送他走。
阮柒终于撩起眼皮,朝净缘点点头:“委屈禅师,在这多待一刻。”话语中略带玩味。
净缘怒目同他对视片刻,忽然按着扶手,从轮椅上站起了身。
然后在江问雪震惊的目光中,撂下轮椅,走掉了。
阮柒:“……”
江问雪:“……”
这么多天以来,净缘和那轮椅如胶似漆,除了睡觉从没离开过,众人都以为他恢复得慢,谁能想到他早就能站起来!
而且他走起路来还脚下生风,凌波微步。
白术瞥见了净缘从轮椅上起身离开院子的一幕,也愣了:“不是!他……我早说他痊愈了吧!居然装瘫这么久,害我被辛夷师弟写信嘲讽医术不精!”
李无疏笑道:“许是净缘想要磨炼你的医术,才如此作为。”
白术道:“我倒觉得他是想退休,把无相宫甩给阮道长。”
“阮柒不适合管理无相宫。”
“那他适合什么?算命吗?”
“也不适合。他算卦不灵。”
“我想全天下只有你这么觉得。”
李无疏不知想起了什么,弯起嘴角,一时无言。
白术看了看天色:“时间不早,我也该走了。你记得别让眼睛沾水,勿食辛辣,多静养休息,不可……不可剧烈动作……”
“什么是不可剧烈……”李无疏先还没反应过来,好在立刻想通,及时打住,“你跟阮柒也是这么交代的吗?”
“那是自然。咳……还有不可妄动灵力——嗷,你也没什么灵力,总之静养就好!”白术飞快说完,抬脚就想开溜,“那我便不叨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