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齐光笑着应声寒暄,便跟着管家往赵家门内走,禾衣则安静跟在他身旁,稍稍退后半步,方书与麦黄则跟在两人身后。
赵家很大,禾衣一进去便被这园林迷住,进了二道门后,便是一片假山奇石景观,如今虽是寒冬,园林里却依然有明媚色彩。
往来穿梭的侍女皆是清秀明丽,行走间的步子都是整齐划一,惹得麦黄忍不住都走得稳了些,竭力掩饰自己腿瘸的毛病,但心里还是生出了些卑怯,忍不住想跟紧禾衣,走得都快了一些。
“我家五爷打算在徐州城住上些时日,这处宅子买下后修缮花了两个月时间。”管家声音慈和,随意闲说道,“听闻李公子是地道徐州人,还盼日后能照拂我们五爷,他性子虽温润,却也散漫,总照顾不好自己。”
李齐光爽朗笑说:“我与云弟情谊深厚,将他视作亲弟,自会照顾他。”
管家便也笑,再看向禾衣,道:“陶娘子瞧着灵秀明丽,真真是如玉般剔透的人,还盼着我们五爷将来也能有这般妻缘呢!”
陶禾衣听罢低着头一笑,不好意思的模样。
“李兄。”走过一处回廊,进了月洞门,便听前面传来一道温柔含笑的男声。
禾衣也顺着声音瞧去,便见赵霁云一身湖蓝色宽袖大袍站在那儿,头上只戴着根青色玉簪,腰间束白玉带,桃花眼微微弯着,含笑望来,如天光乍现,温雅清隽,俊美翩然。
李齐光快步上前与他寒暄,赵霁云自也是面容欢喜,竟是有说不完的话一般,一见上面就聊上了。
两人说了几句后,赵霁云才是反应过来禾衣,忙稍稍偏身,朝着禾衣作了一揖,笑着道:“还未向嫂夫人问好。”
禾衣避开只受半礼,也朝他福了一礼,也笑着说:“祝贺赵公子乔迁之喜。”
赵霁云笑语晏晏道多谢,直起身时,目光自然地落在禾衣脸上,在她今日点过胭脂显得格外红润的唇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第18章赵霁云有隐疾
今日赵家来客如云,女眷亦是有许多,男女各成一个圈子,禾衣也被侍女引着到了一处园子里,这儿还搭了处戏台子,女眷们可以点戏。
台上这会儿热热闹闹的,看着是已婚妇人私约情郎月下相约的戏码。
禾衣从未看过戏,一时也有些新奇,麦黄更是睁大了眼睛,扯了禾衣袖子小声道:“娘子,咱们徐州城里没有这个呢!怎么还演这些呢!”
禾衣还没说话,身旁一位瞧着已婚装扮的圆脸娘子笑着说:“时下里上京贵妇之间可流行看这个呢,五爷特意请来的名家,这出戏讲的是名桃秋的娘子被迫嫁了个体弱无能的丈夫,婚后不圆满,又被婆家欺辱,命运多舛,后又遇到一体贴男子,两人相识相知,相知相爱,便勇敢与那丈夫和离再嫁的故事。”
虽我朝风气开放,但上京这般流行这戏,妇人们争相观看,也是让禾衣咂舌。
那圆脸娘子又和禾衣闲聊几句,互相说明身份,禾衣便知道她是县令家的儿媳,姓钱,这次婆母生病在家不便来,便由她来了这赵家,她有些话痨,说着说着,又忍不住道:“你可瞧见赵公子了?生得那叫芝兰玉树,朗月清风,温润如玉,俊美无俦,那般身姿伟岸也不知将来谁家娘子能有幸得之,与他做情人定是十分欢喜的,毕竟他那样温柔。”
禾衣听她口中赞美之词不断,觉得有些好笑,她应和道:“能与赵公子结缘的想来也是京中贵女。”
钱娘子却语带嗔意道:“那可不一定,这讲究的是一个缘分。你瞧台上那俊俏小生,演的便是贵族郎君,温柔体贴,瞧上的不过是已婚的豆腐西施,可瞧上了便是瞧上了,哪管什么身份?”
禾衣对旁人的这些都无兴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管他有没有缘分,也不愿多说,只笑着点头,心里敷衍待之。
钱娘子又忽然小声对禾衣说了句:“若是赵公子那般郎君能如戏中的王郎一般中意我,我也是愿意和离跟了他的。”
禾衣十分惊讶,抬眼就见钱娘子羞红了脸的模样。
许是禾衣的神色太吃惊了,钱娘子抿了下唇,好奇道:“难不成有那般男子追求你,体贴你,你不愿?”
禾衣文文静静的,玲珑剔透的人儿,却是轻声笑着答:“我不会,在我心中无人能比得上我夫君,当初成亲时他赠我白首约,我定是与他不离不弃,相守一生。”
钱娘子张了张嘴,好半晌才讪讪道:“你与你夫君感情甚笃。”她顿了顿,又道:“我也只是说笑罢了,我们还是看戏,戏中王郎待那豆腐西施确实好。”
她如此打圆场,禾衣本该继续附和,可正好台上演的正是那王郎私约豆腐西施,不顾其身份偷香窃玉的戏码,她忍不住说:“那王郎勾搭已婚妇人,我瞧着也就品性卑劣,实算不上光明磊落。”
钱娘子:“……”她心下暗道这陶禾衣可真是不解风情,瞧着如此灵秀之人,怎像块木头一般?偷情这样刺激的戏码,你情我愿你欢愉我舒爽的事,怎就卑劣了?
可眼瞧她提起李齐光之时眼底的柔情,又觉得她不是那般不解风情的人,莫不是一厢爱意尽都给了那李齐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