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衣听了心中奇怪,除了此事还能有什么事吗?
他们阴差阳错发生那般躺在一起的事,除却这事关玉雕的事,很难再独处了。
禾衣便老实点了点头,道:“正是为此事,我在这里已是叨扰多日,所幸及时完成了千户大人要的玉雕,想请你过来看看成品。”
赵霁云盯着禾衣,半天没有说话,温润的脸上要笑不笑,青川在旁边偷偷瞧了一眼,只觉得五爷的脸都要被气得扭曲了。
他在心里腹诽这陶娘子莫不是个心盲的?五爷这般精心的打扮竟是抛了媚眼给瞎子看?
哦,陶娘子不是瞎子,只是不想抬眼看五爷。
青川赶紧低下了头,眼观鼻鼻观口,做一个没有知觉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的石头人。
禾衣许久没听到赵霁云应声,忍不住出声又喊了他一声:“赵公子?”她语气疑惑。
赵霁云摸着腰间玉带,眼眸垂着看她玉白的后颈,终于笑了一声,“好。”
他抬腿,朝着厢房内走过去,余光却扫见自己的衣摆擦过陶禾衣胳膊时她猛地倒退半步,他步子微顿,随即迈得更大了一些,脸色阴沉得厉害。
他许久没来含玉院,自然不知道禾衣雕琢的进度,当看到一尊剔透的栩栩如生的玉雕出现在面前时,还是怔了一怔,瞬间被夺去了大半心神。
玉匠雕的是玉,在玉上边也会显露玉匠的心魂,有的玉匠心神死板,雕琢出来的物件即便技艺高超,也依然瞧着是个死物件,懂得鉴赏之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比如陶善石,他的玉雕技艺都十分完美,只东西瞧着没有玉魂,很是死板。
可陶禾衣却不一样,从那蛇缠桃枝,赵霁云就看出了玉魂,更别提这尊八仙过海。
他能瞧出陶禾衣雕琢时的心无旁骛,纯净的心神赋予了八仙玉魂,便令这神仙都活了过来。
禾衣见赵霁云赏玉时半天没说话,也没打扰他,也静静看着自己雕琢出来的玉雕,纷乱的心神因此而得到一些宁静。
“你雕琢玉石时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赵霁云终于从玉雕上收回心神,偏头再看向身侧的女子,轻轻说。
禾衣被人称赞,心里总是有些高兴的,便抿唇笑了一下,但依旧没抬头看赵霁云,她道:“你觉得可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
赵霁云盯着她,他生得隽美,垂下眼来看人时,桃花眼缱绻浓情,随意一个上京的女郎见了都要面红耳赤,心神被夺。
可这显然不包括陶禾衣。
“所以陶禾衣,你究竟是在装傻还是真的不知呢?”赵霁云轻轻笑着说。
第49章“求娘子快去请厉害的神医来救一救二郎!”
陶禾衣性子恬静婉柔,对自己上心的人总有十二万分的耐心,可对自己不在意的人,或是刻意忽略了的人,便是不会分出一分心神去多想他、揣测他,即便她依然会温婉待之,但实际却显得无情。
她这般性子,饶是李齐光,也是在成婚后一年多才逐渐领悟到,当时他还笑着搂着她说:“禾娘真真长了一张迷惑人的脸儿。”
禾衣已经打心底决定从今往后与赵霁云保持距离,没什么必要便不要联系了,至于李齐光与他乃挚交好友,若是邀了他来家中做客,她好好招待便是,其余的便没有了。
所以冷不丁听到赵霁云这话,眉头微蹙,十分不解,但因着先前和赵霁云同睡一床的事,她心里有些谨慎,以为他又故事重提,便谨慎道:“我不知你这话是何意……可是这玉雕有甚问题?”
她却是不想故事重提的,所以只把话头往玉雕上转。
赵霁云听出她撇清的态度,当即怒火冲天,却猛然惊醒自己连发火的身份都没有,当即那火便闷在胸口,闷得他脸色发青,俊美的容颜又开始有些扭曲起来。
他急喘了两口气,却见陶禾衣依然无辜怡然的模样,忽然想起了许玉荷的信,一下平静了下来,道:“娘子自然是琢玉的好手,这八仙过海栩栩如生,再无人可比。”
禾衣松了口气,便趁此机会提出辞别,“既如此,我今日便告辞了,待归家后,便写信一封给窦千户,劳烦他跑一趟来此处取货。”
她声音轻柔,语气那样疏离,全然不见信中对李齐光娇嗔笑言的模样。
赵霁云依然盯着她瞧,发觉自己没有比此刻更冷静了,他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