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僵木地转向身旁的少?女,她鲜活绮丽,说话时也声声入耳,应是活人,还?是亡灵,亦或是他疯魔里的幻像?
她怎么?说起话也疯疯癫癫的。
将视线从沈盈息身上拔开,上官慜之空漠的眼神落向屋内。
从桌到椅,从地面到窗棂,一毫一厘,一寸一尺,他缓慢地看着,眼睛黑得不见底,像一双真正的死?人的眼。
常人见到他现在的模样,定然要?被吓得脊背发寒,白毛汗会像急行军的蚂蚁一样爬遍全身。
沈盈息却只是看着,看了会儿,才理解出上官慜之怪异举措背后的真意。
他是在确认?
确认她话的真假吗
他已经陷入了真假不分的境况里,再?这样下去,真是离真痴狂不远了。
“上官慜之?上官将军?”
“慜之?”
喊是没有用处的,沈盈息毫不犹豫地一巴掌甩上少?年脸颊,清脆利落的巴掌声,声落人醒。
上官慜之缓缓抬手,抚了抚发热的面颊。
一双黑眸从桌椅等?死?物移到少?女活艳艳的面容上,盯着她眸子,他忽地疑惑道:“你原还?是个?真人,打得开心吗?”
沈盈息讶然了瞬,她是不是还?没打醒他。
“不开心?”不过上官慜之似乎也不期待她的回答。
她一旦露出有拒却的苗头,即便只是一点讶然,他了然点了点头,“不开心,是因为见到如今的我,很失望罢?”
沈盈息默然,摇了摇头。
见她否认,少?年竟露出个?令人瞠目的成熟的微笑,他道:“其实不必哄我,我除了生死?看不透,其他都还?看得清。”
“所?以,为什?么?亲我?”
上官慜之修长的食指点了点唇角,“你对我的亲近像是孩子偷学大人的,全是试探,并无感情。竟然还?能说出要?和我成亲的谎话,好勇气?,沈姑娘。”
从上官慜之此刻有条不紊的问答里,沈盈息意识到,这位少?年疯时如鬼,可他还?是有理智的,也有脑子,甚而多智近妖。
沈盈息目移了一瞬。
她不由想到上官慜之修的合欢道,此道又?称多情道,道下修士个?个?熟稔风月,晓通情爱。
上官慜之虽未正式入道,却已有分辨真情假意的敏锐了。
他单从方才一个?浅吻便察觉了她的生疏。
无怪乎是能成为一方大能的人物。
少?年时已然露出不俗的本事,不说旁的,便瞧上官慜之装疯卖傻的本事。
寥寥几面以来,他已对她露出诸多假面。
喜怒难辨,善恶难辨,他是真痴还?是假狂,是真脆弱还?是假阴狠?
太?令人眼花缭乱了。
上官慜之就?像是给?自?己花了无数张皮的画皮妖。
一会儿用这张仇人的面对她,一会儿用那张少?年的面对她,会邪恶会稚雅,又?可怖又?可怜。
可兜兜转转,他演得再?真假难辨,画皮终归是没骨的死?相。
支撑他用这死?相游荡的,是他求死?意志支撑起的骨架。
这骨架如此坚硬,从开始贯穿到现在。
沈盈息捧起少?年面庞,定定地看了他半晌,上官慜之回之以看可疑者该有的目光。
“我的情意假吗”少?女轻声问道。
上官慜之眸生艳色,启唇,忽而熄声:“……唔。”
少?女迎着少?年冰冷的可疑者目光俯下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