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肉的余温还在空气里黏稠地浮沉,混合着酱料和焦香的气息。杯盘狼藉的桌面上,油光映着顶灯,像一片片小小的、油腻的湖泊。丁次满足地打着饱嗝,鹿丸已经半瘫在椅背上,眼神放空,仿佛灵魂出窍去云游了。井野和手鞠头碰头,压低了声音,还在热烈地讨论着砂隐和木叶最新流行的发带系法,指尖在桌面上比划着。小樱安静地小口啜饮着杯底最后一点麦茶,目光偶尔掠过那个依旧放在我爱罗膝上、沉默的食盒。
喧嚣沉淀下来,变成一种酒足饭饱后特有的、慵懒的嗡嗡声。
就在这时。
一只骨节分明、缠着干净绷带的手,无声地伸向了桌子中央那只素白的粗陶茶壶。
是我爱罗。
她的动作带着一种与这油腻喧嚣格格不入的、近乎刻板的精准。手指稳稳地握住温热的壶柄,提起。壶身微倾,清亮微褐的大麦凉茶,带着一丝谷物特有的清香,泠泠地注入小樱面前那只空了大半的茶杯里。
水流的声音,在这突然安静下来的氛围里,显得格外清晰,甚至有些刺耳。
井野和小樱的私语戛然而止。鹿丸放空的眼神瞬间聚焦。丁次打了个嗝,硬生生憋了回去。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齐刷刷地落在我爱罗那只执壶的手上,又顺着那平稳的水流,落到小樱惊愕抬起的脸上。
小樱确实惊住了。碧绿的眼眸微微睁大,看着那清澈的茶水注满自己的杯子,看着我爱罗那张在灯光下依旧没什么表情、却莫名透着一丝……僵硬的侧脸。
“小樱是吗?”我爱罗的声音响起,依旧是她惯有的清冷调子,像沙漠夜晚的风,但细听之下,那声线似乎绷得比平时更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她放下茶壶,壶底与桌面接触,发出轻微的“嗒”声。她没有看小樱,目光低垂,落在自己并拢的膝盖上,落在那只温热的食盒上。
“……请喝。”她补充道,两个字,干巴巴的。
“哎……谢、谢谢。”小樱有些局促地应道,手指下意识地握紧了温热的茶杯。这突如其来的、来自砂瀑我爱罗的“服务”,让她感觉比面对十个音忍还无所适从。
短暂的沉默。只有大麦茶淡淡的香气在弥漫。
我爱罗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桌布垂落的阴影下,几粒细微的沙尘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搅动,瞬间从她袖口滑落,在深色的桌布纤维间无声地凝聚、旋转,形成一个微小却无比清晰的、滚烫的——问号形状!
“嗯……”我爱罗终于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更轻,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艰难地撬开一扇生锈的铁门。“……那个……就是……”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积蓄勇气,或者寻找合适的措辞。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眼下投下浓重的阴影。灯光下,她苍白的脸颊上,似乎……极其极其细微地……晕开了一点点几乎看不见的、如同被炭火烘烤过的……淡粉色?
“……你是鸣人的同伴吧?”她终于抬起了头,淡青色的瞳孔飞快地扫了小樱一眼,又如同受惊的沙鼠般迅速移开,重新落回桌面的油渍上,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躲闪和一种近乎笨拙的探寻。“嗯……你知道鸣人……有喜欢的人吗?”
轰——!
这句话像一颗无声的炸弹,在每个人耳边炸响!
井野倒抽一口冷气,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手娥张着嘴,手里的发带掉在了桌上。鹿丸那副“麻烦死了”的表情彻底僵住,眼神里充满了“这比S级任务还离谱”的震惊。丁次茫然地眨了眨眼,似乎还没理解这句话的威力。
小樱更是如遭雷击!握着茶杯的手指猛地收紧!指尖瞬间凝聚的查克拉不受控制地溢出——
咔嚓!
一声清脆的裂响!
她手中那只粗陶茶杯的把手,竟被她硬生生捏碎了!碎瓷片混合着温热的茶水,哗啦一下泼洒在她腿上和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