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漏缓缓流逝,书卷上一个个工整隽秀的黑字,变得张牙舞爪,直到完全散架。
雨滴,让人心焦躁得厉害。
终于,“啪”的一声,无辜的书卷被少女愤愤拍在坚硬书案上。
“人回去了吗?”
“什么?”问的很突兀,云浓揉着眼睛,吓了一跳。
林锦璨下了榻,走到门边拿起那把湿漉漉的雨伞。
她想起五年前,被俘虏在谢家暗牢的那段黯淡无光日子,墙壁上那些各式各样刑具令人胆寒,但其中有一只红铜烙铁,极为独特。
她咬破谢鹤徵的虎口时,一旁的手下试图用俘虏的痛苦,使自己脱懈怠之罪。
待烙铁即将侵入皮肤时,谢鹤徵却摆手说:“慢着,她不配。”
后来有幸逃出生天,她翻阅竹简才知道,这是谢家人独有的刑罚。
带着特殊图案的疤痕会一辈子留在身体上,想让这份耻辱消失,除非剜肉。
林锦璨嗤笑,这么想来,她似乎要“感激”谢鹤徵对她手下留情了呢。
在幽州雪山时,为了让他活下来,她曾看过这个男人全部的胴体,包括腰下。那时,她就对谢鹤徵腰间那道巴掌大小,崎岖丑陋的那块皮肤感到可疑。
如今细想,无论从疤痕的大小还是形状看,她确定就是红铜烙铁留下的。
谁敢对谢家子嗣用这种残忍的刑罚?除了定北侯,她想不到别人。
谢鹤徵脾气倔的很,不会向伤害过他的人服软,只会以牙还牙,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血亲。
“我想去看看。”
林锦璨语罢,朱红的绣鞋已经踩入了水洼里。
云浓一愣,反应过来:“时间不早了,那边理应散了呀。”
林锦璨摇头踏入雨幕,轻飘飘搁下一句话:“但愿散了。”
……
少女撑伞提灯,冒着淅淅沥沥的雨,在羊肠小道中穿行,她速度越来越快,即使湿腻青苔差些使她滑倒,也不曾放缓步子。
她不会怜惜他,而是在危机四伏的谢家,她不能孤军奋战。
谢鹤徵是她唯一的靠山。
在拿到“启蛰”前,他不能出事。
走得太急,林锦璨很快到了前厅,她扶着墙壁喘着气,随后把头发挽起,立刻恢复二房正室该有的端庄。
“不许靠近他!”
一声呵斥如闷雷般,在雨夜划破开,林锦璨捏紧了伞柄。
“侯爷,天气冷,阿昭跪了快一个时辰,他已经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