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声慢道:不着急,帖子已经送来半个月了,点名要请你去,我本想着这种事情你不会感兴趣,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
焦阳城比邻江南堂边界,不属于任何门派管理,江湖中不少三教九流盘踞于此,尤其是背负血债者更多,鱼龙混杂之地,更有不少见不得人的买卖,如此看来确实是修建密道出入口的大好之地。
此番六月十三焦阳会,是有由江湖中几家门派联手举办的,这几家的地位比不上四大家,但在二流之内,也算数一数二。
林双归来的消息已经传出,武林关于第一人的争端就没有停过,今年的天坑大试在去年的对比下简直小巫见大巫,无甚新鲜,故而他们就打算召集四方人士,还诚邀四大家的弟子前往赴会,打算复刻去年天坑大试的风采。
林声慢说的没错,如果林双对于任何人撺掇的比武试炼都感兴趣的话,岂不是早早累死了。
早上林似扯着嗓子冲进院时,惊醒了榻上的两个人,林双几乎是猛地翻身下床,将门推开一条缝。
什么事?
你怎么又搬回去了?本来朝着书房去的林似脚步一转,草原大胡子来了,正在前厅等着,吵着要见你。
林双打了个哈欠,不以为意道: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屋子里乱作一团,快被熏成酒窖一般,是彻底待不了了,沈良时还没清醒,林双将人直接抱到书房去,打算待会儿让人将主屋清扫一番,一顿动静下来沈良时只翻个身继续睡,想来是昨天真累得厉害。
直到巳时过半,沈良时才被洒进来的阳光晃醒了。她躺在床上缓过劲儿来,目光扫过屋中陈设,意识到自己在哪儿后,披了件外袍起身去开门,只见院子四处有人在洒扫打理,动作轻盈,以至于她先前并未察觉。
屋外等候的侍女垂首道:沈姑娘醒了,可要沐浴用膳?
沈良时环视一圈,见几个侍女端着盆在主屋进进出出,问:林双呢?
那侍女答道:今日一早就被堂主叫去议事了,还未回来。
左右今日无事可忙,沈良时沐浴更衣后随便吃了点东西,靠在躺椅中翻看从林双书房角落里找到的志怪杂书,翻着翻着没一会儿又睡过去了。
日光偏移轻转,从桂枝间斑驳地洒下来,像是绣在她裙摆上的花样一般,从金灿灿的变成橘色。书卷从她脸上滑落,暮色趁机攀上她的脸颊,像是为她涂上一层上好的脂粉,白里透红。
林双眼疾手快地接住掉落的书卷,随意扫一眼,讲的是书生与女鬼的缠绵情意。这卷书词句枯燥、故事老套,林双看过一遍就放到了最角落再没翻阅过,不成想今日让沈良时翻了出来。
林双轻笑,随即她就想到了什么,笑容僵在脸上,坏了!
她疾步向书房走去,脚还没迈出门槛,身后就传来沈良时幽幽的声音。
是要去找这个吗?
她回头看去,方才还在睡梦中的人此时正抬着手,一条细链缠在她指间,另一头坠着一块蓝宝石雕成的蝴蝶,轻轻晃动。
林双默了一瞬,动作僵硬地桌边坐下,将手中的油纸包放下,理直气壮道:物归原主了。
沈良时随着摇椅晃荡,手中仔细把玩过那个蝴蝶,不知有意无意,道:你不仅是个骗子,还是个毛贼啊。
她语调婉转,勾得林双心底痒痒,但她没理又反驳不了,只默不作声地将油纸包里的点心一样一样拿出来。
她不回应,沈良时也不着急,她扭过身趴在扶手上,下巴垫在交叠的双手上,看着林双端着碟子走过来,递到她面前,沈良时拈起一块,是她到江南后最喜欢的杏仁酥,但林双不是很爱。
林双倚靠在窗边,窗外的桂树郁郁葱葱,长势极好。
过不了多久园子里的桂花就该开了。
沈良时之前听她说过,江南堂桂园花开时飘香数里,有不少人慕名而来,也有铺子会来收购拿去做点心和酿酒,出来的第一份都送到了江南堂。
嘉乾宫中的桂树还活着,今年应该能开出花来了。她顺着林双的视线看出去,叫她的名字,林双,你给的方子很有用,按照上面写的,那棵树养活了。
林双偏头看去,她靠在躺椅中弯着眼睛地看自己,柔和似水,艳丽如花,失去了华丽的枷锁,变得越来越生动,林双的心跟着熨帖。
活过来的何止那棵桂树?
林双故作沾沾自喜的模样,说:看来我相当有侍弄花草的天分。();